子襄痛苦地睡了墙壁:
“你就不管我的感觉?我一心一意的情感?”
“我想,但是我没有办法,身不由己。子襄,身不由己,你能了解吗?为了他,我再也不自由了。”
子襄颓然看她一眼,绝望而去。
徐浩一家人在用过了早餐之后,即告别离去,临行,徐浩拥住安雅:
“有任何困难,随时通知我。”
子襄照例也拥抱了安雅,却是随便了事。他只低声说了句“保重”。
琳达大方地和徐氏父子拥抱道别,她迅速地在子襄耳边说:
“给她一个微笑,否则她永远不会好受。她已经够苦了。”
子襄蓦地惭愧莫名,又看到安雅黯淡的神色似乎不禁风霜,他的心疼与怜惜齐上心头,临上车,子襄终于给了安雅一个微笑,说:
“我永远是妳的子襄哥。好好把握自己的幸福,听我的话,把身体照顾好,不要让自己受任何委屈。加州的阳光一直都会等着妳。”
安雅望着他们渐远的车子,眼睛模糊一片。
“说真的,”琳达沈思似地对安雅说:“钟威只除了让妳爱上他这一点强过徐子襄外,其余都不如他。我真奇怪,妳怎么没有爱上徐子襄?”一见安雅一副无辜的表情又赶紧改口:“好啦,这下子妳也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了?就算太阳不出来,月亮不见了,日子也依然要过,妳不要苦着一张脸,笑一笑,钟威这家伙他要敢欺负妳,就算我违背了毒誓,再回去台湾,我也不放过他……”
安雅睐她一眼,被她逗笑了。
“再回去台湾?那不要了妳的命?”
她们进了屋子,认真地研究起未来的种种计划……
第七章
钟威这边陷入苦战:钟临轩威胁他胆敢向若兰提起离婚两个字,他立刻撤钟威的职,让他一文不名。而且他警告钟威,不能在钟家提起余安雅三个字。钟威怒不可遏,摔门而出。
一来他的世界整个是在钟氏,对那个总经理的职位,他的依赖感源自工作本身,而非头衔或权力。他也认真的想过,把事情摊开,为了安雅,他可以放弃所有的一切。安雅安雅,这个每想一次则让他心疼一次的名字,该怎么做呢?安雅说的要驯良像鸽子,灵巧像蛇,那么,是否有必要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局面?钟林两家都不是泛泛之辈,动辄新闻满天飞,一个风吹草动;钟氏企业的继承人的绯闻正是新闻记者最好的材料,届时再加上钟临轩切断父子关系,免除他的职位‥‥那可够精采的。
钟威左思右想,又加上若兰有孕在身,他不无愧疚之处,这么一来,事情就按下了。
熬不过相思之苦,拨了几次越洋电话,始终没有人接。他慌了,纽约的记忆潮涌而至。安雅的温柔、深情与炽热的感情,深深地撼动了他整个神经。钟威竟深陷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惑,自己怎变得不像自己了?他原以为他是冷漠,是深沈的,但是安雅闯入了他的生命,像一个神秘的小仙女,魔棒一挥,把他整个改变了。愈细想,他愈害怕,对安雅的爱似乎已潜藏在生命以前的某个不知名之处,就在相遇的那一剎那爆发了。他必须用极大的力量克制住自己再吹飞往纽约的冲动。
那么,安雅何不回来呢?她当初走,是因为无可留恋;那么,如今,她该愿意留下吧?
他却不敢肯定。不断地拨着电话,却只听到“嘟!嘟!”的回响,安雅安雅,妳究竟去了哪里?难道妳只是上天哄我的一个玩笑吗?
在办公室,属下都意识到钟威的焦虑不安,频频猜测;在家里,秋华为他担心不已,却不便谈及;钟忆虽吃惊却不意外,她偷偷地向钟威问起安雅,第一次钟威在第三者面前表白了对她的感情,钟忆听得痴了,满心感动--她的感动不只是对他们之间的爱情,而是对钟威所生的感觉:她发现这廿几年来,她所看到的竟是一个未曾真正活过的钟威。安雅神奇的魔棒一敲,赋予了他崭新的生命,她从来不知道钟威居然可以笑得那么开朗?居然会那么痴傻?居然会那么富有生命力?
“钟忆,不晓得妳信不信?爱上安雅,让我自己感觉真正活得像自己。妳很难体会我那种撼动,像是大梦初醒,像是豁然开朗,天空一片亮丽。我才发现生命居然可以这么美!”
钟威深陷在记忆中,设法捕捉安雅的每一个眼神。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活在一个虚伪造作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中,爸用金钱构筑了所有一切;玩具、游戏、朋友、学校和工作。我活得严肃、麻木、冷静和肤浅。我的游戏和婚姻,面对那些女人和若兰,我一样的不经心,只觉得是我生活的部分,但是和生命无涉--钟忆,我居然发现我还有潜藏的生命力。”
“我第一次遇见安雅是在纽约,那一次我们错过了,但是我的心曾深深震动了那么一大下,因为她眼中有一种我似是熟悉而害怕的神采;再次见她,是我的婚礼,那一晚她身穿象牙礼服,巧笑盈盈地对我微笑,我害怕了,从此不能忘记她眼中的光芒。我一直想接近,却又害怕她;蓄意调查她,曲解她的来意。却又深深陷入不可自拔的思念中。她临走那一晚我送她回去,情不自禁地吻了她,但我居然问她在做什么?于是她的柔情蜜意被我扼杀掉了,愤而离去。那一晚我在街道上茫然乱走,直到天明,我才惊觉我这一生真正要的是什么,但是当我赶到机场,她已经走了。妳想,除了随她而飞去美国之外,我还有其它生路吗?或许,我是自私的,自私得把安雅视为生命的转机,而没有顾虑到她。”
“从某方面来说,你不也是她生命的转机和希望吗?哥,安雅活得多么孤独!虽然她有众多的倾慕者,但是没有人能够走进她的内心世界里,所以她梦想着、等待着,你记得她唱歌时的情景吗?我想,你就是她所等待的人。你们真的有很相似的特质,那是很形而上的,很难说出。似乎,你们的灵魂是可以重迭的。”钟忆击掌而悟:“是的,就是灵魂重迭的感觉。唉!要是你们早一点儿认识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钟威只能无奈地苦笑,半晌,他开口央求钟忆。
“回来这些天我一直打电话,但是安雅竟然不在,我担心她出了事。妳帮我打,记得,不断地打,直到找到她人为止。”他的声音痛苦而急切,“钟忆,我害怕会失去她。”
她握住钟威的手,替他打气!
“安雅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孩子,她一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是她认定了你,天大的困难她也会排除的,到时候,你跑都跑不掉!”
“妳怎么这么笃定地认为她认定了我?妳知道吗?在美国有多少比我更优秀的男人追求着她。”
“唉!扮,你还不明白吗?当地开口要你去美国时,她就把自己交给你了。安雅是个多么高傲自重的女孩子,她岂是轻率随便之人?我只怕你辜负了她!”
钟忆很严肃地提醒他:
“大嫂外柔内刚,绝不是可以轻易应付的人。至少目前你们平安无事,你千万不要给她难堪,否则,将来她会怎么做,谁也拿不定。虽然你们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至少她是你的妻子,而且还怀着孩子,你且顺着她一些。安雅那边我替你兜着,她既然认定了你,绝对有着她自己的想法,也不至于让你为难--唉,我真不晓得应该帮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