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凌乱地写完,仍背着他,把纸张丢给他,泪一径落着。
钟威读完,默默地退下。他的内心充塞着酸甜苦辣安雅所带给他的,绝对不会只有甜美与喜悦,他慢慢了解了一个事实--当真正的爱产生之际,也必然带来苦。
他坐在炉边,添着柴火,心绪乱如麻。他想,他不能这样子坐以待毙,安雅的眼泪比核子武器还厉害,再不说话,他觉得几乎窒息而死。他霍地丢开夹子,“砰”然发生巨响,安雅猛然回头,以为他生气了,势将决然而去,正怀疑之间,钟威以毅然的态度走向安雅。
“我再不说话,肯定受不了了。安雅,妳以为我千里迢迢而来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妳的身体吗?妳抬起头,看着我呀!”
他半跪着,几乎哀求她了。
“我抛下了钟氏企业,撇下了大月复便便的妻子,只因为妳的一声召唤。安雅,这心情妳难道感受不出来吗?非得我说个清楚妳才能体会吗?”
安雅迅速地用唇堵住他的话。
“别再说了,是我不对。我器量狭窄,不可理喻。原谅我,原谅我好吗?”
她辗转地吻他的嘴,像是为了赎她的错,她主动、大胆地挑逗着他,着他,而钟威,早已融化在她排山倒海而来的情感里……
第六章
台北钟家早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钟威的突然赴美根本交代不出一个理由。钟临轩怒不可遏,他敏锐地察觉到和余安雅必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却口风甚紧。他避着若兰,找钟忆问话,她愕然地摇头。
“爸,这不可能吧?你有没有搞错?哥会不会是美国那边临时有事?”
“我查询过了。他根本没和美国分部的任何人碰头!这王八蛋!做事情一点分寸也没有。钟忆,不许妳透露半点风声,包括妳妈和妳大嫂。她们若是有任何疑惑,就说妳哥赴美国处理一件紧急案件。”
钟临轩严厉地叮嘱她,脸色铁青。
“千防万防,还是着了她的道!”
他以为这是余安雅一手安排设计的,心里恨得牙痒痒的。立刻交代底下的人替他订位,他要立时赶去纽约,当然,他向底下的人是这么说的:“我和总经理一起到美国处理一件非常重要的案子,攸关整个钟氏的前途。这期间你们全听刘副总的调派,有事的话他会随时和我联络。”于是,不出一天,钟临轩订了位子,直奔纽约而来……
当钟临轩风尘仆仆到达纽约,已是深夜,他只好在一家就近机场的饭店挂单,老气闷闷地住了一晚,隔天一大早,招了部出租车,朝余安雅兴师问罪去了。
来开门的却是钟威,他睡眼惺忪,好梦未醒,钟临轩一脚踢门进来,轰然巨响。
“你这王八蛋,台湾什么女人没有,你跑到美国来?”
安雅愕然地从浴室中出来,不敢相信站在眼前充满愤怒、吹胡子瞪眼睛的人竟是平时风度翩翩的钟临轩。
“钟伯伯--你--”
“妳不要叫我,我担当不起。这算什么把戏?妳可怜兮兮地从美国到台湾,一副娇弱惹人怜爱的模样,竟然把我唬过了。妳说吧,要什么条件才肯放过钟威?”
钟临轩冷笑着,等她发言。
“爸,你不要误会安雅,是我”
钟威想要辩解,钟临轩一掌拍过来,结结实实打在钟威脸上:
“你住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钟威怒目而视,父子俩势同水火,剑拔弩张。安雅见状,走过来,稳住钟威。
“你若信我的话,不要意气用事。让我和他谈,好不好?他正在气头上,你根本无法说话!”说着递给他一条热毛巾,“把脸上的血渍擦一擦!”
钟临轩冷哼一声,不以为然,低低咒骂:
“不长进的畜生!”
安雅把钟威按住,用眼光哀求他。钟威软化了,硬生生的待在一边。
安雅吸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把毛巾拧吧,晾好,接着又倒了杯咖啡,端在钟临轩眼前。
“钟伯伯,再怎么生气,你先喝杯咖啡暖暖身子,外头可寒冷呢!”
钟临轩不领情;安雅只好放在一旁。她又往炉子添了一些木炭,把窗子拉上,这才回到座位。对他报以微笑。
“你大老远从台湾赶来,就为了给我开条件来的?你准备了什么条件?”
钟威闻言,楞在那儿,想起安雅交代的话,遂忍了下来。
钟临轩冷哼一声,说:
“妳开口吧,我钟氏企业相信还应付得起!”
“这么有把握?”安雅淡淡一笑。“你听清楚啊!”她故意轻咳两声,“我要的是你们钟家将来的后代子孙都得在我的眼前磕头喊声祖女乃女乃!”
“妳放屁!”钟临轩闻言,忍不住咒骂出来。
钟威甫闻言,也是一阵错愕;半晌意会了,差点忍俊不住。安雅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才勉强忍住了,静待下回分解。
“凭妳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敢这么狂妄。妳尽避有多大能耐,要得去我们钟氏一半产业,也休想达到这个目的。”
“很不幸,我对你们钟氏企业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想屈服你们钟家的人。”安雅慢条斯理地说,一点也不生气。
钟威几乎击掌而笑,却见安雅眠嘴阻止他。
“余安雅,妳不要惺惺作态了,妳和妳的母亲没有两样。当年她眼中只有余家的财势,所以最后才会死于非命。”钟临轩一步挫败,不惜拿出杀手鐗来,“妳的眼中不也只是我们钟家的财势吗?但是妳休想得逞,即使钟威一时迷惑于妳的外表,别忘了,我还在,必要时,钟威将只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
“我请问你,为何这样侮辱我死去的母亲?我相信当年我母亲所选择的人比你所拥有的绝对不仅仅只有财富和外表。”
“余振豪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个儒夫而已;而你们余家也只不过是个空壳子而已,脆弱得不堪一击。”
“余振豪是个儒夫,那你算是什么东西?”亚琴的声音突然响起,门开了,她带着偾张的情绪出现:“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骗子,一个人渣而已。”
安雅暗暗叫了一声:糟了,姑妈一来,这一切如何了局?
亚琴迅速地逡巡了全场,她看到衣衫不整的钟威,脸孔似曾相识,又看看怒不可遏的钟临轩,忽地就明白了一切。一抹狡狯得意的笑容浮自嘴边,她投给安雅一个赞赏的微笑,从容自若地坐了下来。
“钟临轩,你不远千里而来,敢情是为了令公子?”
“原来都是妳在搞鬼!我就猜想,凭这个丫头纵有三头六臂,也嚣张不到哪里,看样子,我是估错了,毕竟妳对我下过功夫,实力不可小觑。”
“你!”
亚琴闻言,一时气不过,扑过去,举手便摔他一个耳光。钟临轩猝不及防,颊上立刻印了红辣辣的五爪印,他恨恨地说:
“我不跟妳这种女人计较,更没有工夫和妳鬼扯。钟威!走吧,难道你还不清楚这个骗局?反正,这种拿当给男人上的勾当,谁占了便宜大家肚里都清楚。要钱,我会施舍一些给妳们;想要人,门都没有。”
他一个箭步,抓起钟威的手,便要向外走。钟威根本搞不清楚状况,急着看安雅,安雅一脸愕然;亚琴冷眼观看,神定气闲地说:
“钟大老板,你还是省事点吧!先熄火,再喝杯咖啡,我们坐下来聊聊。人家根本不想离开,你就别费心了。安雅这里格局虽然小,一样也不缺,住起来还挺舒服的,是不是呢?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