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出门,杜兰打来电话:“文,快来,乔安那儿的人要来带他走,陈思和他们僵持着,死也不不肯让人带他走,你快来。”
要命哉!
我忙赶到医院。
乔安的病房内气氛紧张,陈思坐在乔安床边,杜兰站在一边,正同两个老外对峙。
我一开门进去,杜兰就迎上来,“你来了。”
“情况怎么样?”我瞄瞄敌方。
“陈思说,他们敢硬来就报警。”杜兰低声说。
我又看看陈思,她一径不言不动,紧握乔安的手。
我略想一想,走到“敌人”面前,问:“可以说中文吗?”
“可以沟通。”一个略微年长灰白头发蓝眼珠的外国人说。
“你们好,我是文行,陈思的朋友。”我尽量礼貌的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哈尔,你找我说话即可。”年长的那个尽量维持礼貌,但语气仍生硬,看来陈思把他们气得不轻。
“哈尔,我先替陈思的失礼道歉。”我微笑,心下有了计较,“要知道乔安这个样子,身为他的未婚妻,陈思当然紧张,更不想在这样的时刻离开他身边,这相信你们一定能理解。”
“未婚妻?”另一个年轻的男子失声,“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反问他。
“汤尼。”哈尔喝阻了他。
“两位又是以何种身份来接乔安走呢?”我反问一句。
“我是他上司,汤尼是他同事。”哈尔说出口,便知已落了下风。
“那替乔安做决定还是未婚妻更适当一点。”我轻点一下,并不穷追猛打。
“可这一切都只是你说的,并无证据。”哈尔够冷静。
“证据?你看看这个情景就知道了,若非已订了婚,谁会整天陪着个植物人,盼望奇迹出现?”我轻哼一声,“再者,他们是半个月前订婚的,那之后陈思就辞了职,你可以去查,那是一份好工作,若非为着结婚,谁会平白放弃这样的工作。”
炳尔一窒:“乔安不可能和她订婚,他在家乡有一个未婚妻。”
“那怎么会不来看他?你这才是撒谎呢。”我一声轻笑,“即令有,知道他出了事却不来,这样的未婚妻不要也罢。”
炳尔搓着双手:“文小姐,乔安的情况危急,我们想将他带回去治疗,我们有很好的专家。”
汤尼补一句:“哈尔同乔安情同父子。”
我很困惑:“乔安现在不知可适宜挪动,你们居然要带他长途跋涉,而且乔安伤的是脑部,人脑是最精密的部位,万一在途中又受了什么撞击,他岂不是恢复无望?”我看看哈尔又瞄瞄汤尼,“你真如他说得那么关心乔安,何不请专家过来替他先作初步检查?研究他受得了长途跋涉才移动他,再说我们也不放心让他跟陌生人走,谁知你们是敌是友。”
“为什么这么说?”他警觉起来。
陈思忽而回头:“他和我在一起时曾受过袭击,后来还受了伤,还是我这两个朋友帮忙才未惊动警察,我决不能随意把他交出去,他现在这样子,我必须保护他。”
她神色憔悴,双目红肿,声音黯哑,可神情姿态却有如保护子女的母兽,蓄势待发,似乎随时随地会扑出去攻击。
许是这一点坚持打动了哈尔,他回头对汤尼说:“你去请道尔教授过来一下。还有,她们说的那件事去查一下。”
他起身,“我们明天再来,会请专家过来替他检查,再看看情形。”
“反正他到哪儿,我就到哪儿,他现在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人了,我决不会离开他。”陈思斩钉截铁地说完,目光又转回乔安脸上。
炳尔尴尬地摊摊手,走出去。
我忙跟出去送,一边陪笑:“对不起,陈思已连接几日没睡了,火气很旺,请别同她计较。”
他们走了,我才想起来:“杜兰,这是古阳传来的信息。”
“呀,”杜兰惊喜地叫一声:“你怎不早说。”看着看着,口角泛笑,双目晶莹。
我还来不及取笑她,她已叫出来,“大后天他就回来了,太好了。”
“大后天?”我皱眉,“确定是大后天吗?”
“是啊,”她开心极了,又不好在病房外喧哗,“我要做准备。这样,以后白天你陪陈思,晚上我才来陪,我今天先走了。拜拜。”
她如快乐的小鸟般飞去了。
我心头被乐凡的信息驱散的阴郁感觉又悄悄聚拢来。
为什么乐凡说的和古阳不一样?
“文行,文行,快来。”陈思在病房中大叫。
我冲进去,“怎么,怎么了?”
“他有意识了,他会动了。”陈思喜极而泣。
乔安果然正缓缀坐起。
可我却没陈思那么乐观,因为乔安分明双目无焦点,像个白痴。
陈思若非关心而乱,肯定不会看不出。
饼片刻,陈思也发觉了这个状况,急忙按铃叫医生。
医生进来一看,立时三刻把乔安推出去检查。
我和陈思自然在诊室外候着。
自乔安入院,陈思第一次由衷地笑了:“有进展了,这样下去,到半个月时,他必能好转。”
我“啊”一声,对,我也被陈思搅得乱了心绪,竟忘了凡说过的话。
她笑容满面,清清楚楚地说:“文行,这几天你和杜兰受累了,以后你们不用陪我了,我有信心自己照顾他。”
靶谢上帝,陈思终于意识到我们的存在了,前几日她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她身边。
我想一想:“这样,你今夜在另一张病床上好好睡上一觉,明天我帮你应付了哈尔他们再走。之后我也有事要办。”
陈思笑微微,不与我争辩。
乔安被推出来了,只是这次是坐在轮椅上被推出来的。
他的坐姿正常,惟一只左手是伸在半空中的,有点不协调。
护士将它按下去,又抬上来,他就固执地维持着这个姿态。
陈思一见他出来,立时迎上去,握住他的左手,那只手似乎有知觉地收拢手指,扣住她的手。
医生正好看见这一幕,大奇,“咦,怎么会,他应该什么感觉也没有才对。莫非真是你感动了老天产生了奇迹?”
“检查出来怎么说?”我知道陈思不会关心医生的检查报告,只好我去问。
“他的脑波极其微弱,可以说完全无行为能力,没有知觉,只不过从植物人变成了木偶,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提线木偶罢了。”医生扬扬头,“这个案例根本莫名其妙,病因找不到,治疗方法找不到,连奇迹出现也莫名其妙。”
“算了,现代科学对很多事物都解释不通。”我拍拍他,“我们只希望奇迹继续发生。”
我回病房,正好看见陈思柔声唤他:“安,来,站起来,很好,到床上坐。”
乔安异常听话地在床上坐下。
陈思想走到一角去取毛巾替他拭汗,可几次用力,都抽不出手,乔安左手紧紧扣住她的右手。
“安,放开我,我去拿毛巾替你擦汗。”陈思在他耳边说。
他一动不动。
护士看了也笑起来:“小姐,看来以后你只得和他做连体婴了。”
陈思被她提醒,无奈地喜悦地笑,“麻烦你,替我取一下毛巾,还有能不能帮忙找个看护?”
“没问题。”护士答应着撤走了点滴架,“他从今天开始能吃流质了,不用再输液了。医生关照要注意他的大小便情况。”
“是,我会处理。”陈思答应下来。
这一整天,陈思都开心不已。喂他吃东西,替他擦脸,都亲自动手,可擦澡,由于乔安死也不放开陈思的原故,衣服月兑不下来,反正头等病房有空调,只能看情况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