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能抗拒他呢。
可是,我想最好还是趁这份感情尚未落地生根前将它扑灭,我与他终究是不可能的。
我这样决定了,可心中却空落落的,茫然无措。
不要紧,我安慰自己,这只是暂时的,过一阵子就会好,为了不让自己想得太多,我将所有时间都用在闭门写作上,这一个月内,我写完了两个月的份量。
丁姐笑得合不拢嘴。
可他的面孔还是会突然冒出来,有时在我上班时,有时在我写稿时。
杜兰又来找过我一次,硬要拉我去陪她逛街购物,我也无可无不可的去了,可回来后她却说:“你这个死样子还不如不去,你知道你像什么?”
我瞄她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
丙然,“你这样子像是‘问世间情为何物’里的那只孤雁,面对事实吧,你对他绝不止朋友的感情了,没了他,你失魂落魄的根本不像你了。”她用词照例俗不可耐,可……
“去去去,不用你来教训我,带着你的衣裳给我出去。”我气呼呼把她扫出去。
这家伙,尽会火上浇油,我正努力熄火,她这算什么好朋友。
这天,我给父母打了电话后,继续埋头苦写,《文心奇遇记》已近尾声,生活中缺失的,我可以在笔下让他们圆满。
忽然铃响,我去接,不是电话。
心狂跳起来,回头,果然乐凡推开门走进来,看到他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来不及了,抽身退步已太迟了,我发现得太晚,我早已爱上了他。
望着他,我有一刹那的失神。
他浑然不觉,走至我面前,“我从未试过这么记挂一个人,看不见你简直心神不安呢,若要洗去有关你的一切,不是做不到,可我又舍不得,宁愿坐立不安,也不愿忘记你,这是不是感情?还是我该问这是不是爱情?”
我喜极,不禁滴下泪来,投入他怀中,他自然地拥住我,我放弃了挣扎,犹如一个瘾君子强戒毒,到了紧要关头,却又得到了毒品,终于受不住诱惑,放弃了挣扎。
那种明知会沉沦下去,依然又心甘情愿为它而死的感觉竟是那么痛快淋漓而幸福酣畅的。
是,生死已不算什么了。
一切都已无所谓了,只要把握住眼前,尽情地燃烧至尽。
他拥住我,我将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脏有节奏的跳动,我安乐了。
他亦维持这个姿势,过一会儿,他托起了我的脸,黑亮的瞳仁里汪着如水的温柔,我的脸发烫了,气氛是那么亲昵而暧昧,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他低下头,吻了我,极其自然。
当生涩和笨拙在激情催化下变成了纯熟和辗转缠绵的依恋时,我们俩也有了一种新的默契,那是对彼此感情的确认和互许。
他终于在窒息前放开了我,我抬起头,望着他,这才困惑起来:“你怎么……”
“杜兰教我的,她说吻是灵魂和灵魂在唇上相触,”他认真地望着我,“她没说错。”
“杜兰,她什么时候……”话音未落,就见杜兰从他身后探出头来。
立时,我体温遽升,相信此刻脸红得可与蕃茄媲美,耳边似乎还听见因温度升得过快而发出的咝咝声。
“啧啧啧,”杜兰如观察望远镜中的星群般仔细观测我,“没想到一向淡然处事的文行一旦动情,会如此豪放,刚才的镜头真惹火的快烧起来了。”她用词仍那么俗不可耐,可此次我却无法回击,整个身心仍沉浸在巨大的震荡中,还未清醒。
“好啦,恭喜你面对现实,把握爱情,我想现在我该退场了。文行,祝福你。”她向我挤挤眼走了。
乐凡依然望着我,脸庞散发着稚气而纯洁的光,他眼中似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我不敢与他对视,低下了头,听见他说:“杜兰的思维告诉我,那叫吻,是恋人间证明爱情的方式,可我没想到它会这么美妙,我可以再吻你一次吗?”
他并不是真的征求我意见,话音未落,便……
待我再度睁眼,明显地见到他眼中跳动着两簇小小火焰。
“似乎我还应该做些什么?”他声音轻柔而迫切。
我几乎迷失在他眼神中,打醒我们的是古阳。
“饿死了,有吃的吗?”他从窗台跳出来,“冰淇淋,冰淇淋呢?”
我忙退开,冲进浴室,用冷水泼醒自己的理智。
再出去,见到乐凡冷冷地望着古阳,大有“你怎么不消失算了”之意。
我不禁好笑,走过去拉一拉乐凡:“别生气嘛,我们出去吃饭,我有相熟的地方。”
乐凡这才放过他,转首握住了我的手,“庆祝我们相爱?”
“对。”我止不住的笑,大大方方地告诉他,“庆祝我们相爱。”
“好,走。”他拉着我就走。
“嗳,等等我,你们不要丢下我。”古阳可怜兮兮地追着,随后气愤地说,“乐凡,你好忘恩负义,要不是我教你,你哪会知道赌场可以赚钱?”
对,我想起来:“你们哪儿弄来这么多钱?”
迸阳见我同他说话,开心的不得了,“我知道地球上有赌场,后来找到一个叫澳门的地方,有好多赌场,所以就赚到了那么多钱。”
“你们能看穿别人思维,那自然是逢赌必赢,可怎么把钱存到我名下?”我吐吐舌头,“那么多钱,够我用一辈子了。”
“乐凡说……”
“闭嘴。”乐凡捂住了古阳的大嘴巴。
“你说什么?”我转向乐凡。
他神色尴尬,“这个,这个,以后说好不好?”
我望着他。
半晌,他投降了:“杜兰说,地球上一般是男性赚钱养家的。”
“你赚的钱够养我一辈子了。”我心里涨得满满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晓得脸上收不住笑。
“不过,”他欲言又止,终于说了出来,“我没有收买你的意思。”
“见你的大头鬼,”一股气直冲上来,我指到他鼻子上去,“你对钱没概念,我也不是计较物质的人,我会被钱收买?我是无价之宝,如果你有本事找到曹雪芹的《红楼梦》后面四十回还有可能,当然我喜欢有钱防身,但没这个我也死不了,我会为这个而爱上你?”我忿忿地转头就走,回去就想把存折烧掉。
“文,文,你别生气。”追上来的是古阳,“乐凡给你吓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懂得地球上的人情事故,他笨嘛,你别跟他计较好不好?他是高兴过头了,不敢相信你居然会真的爱上他,而且我们走的时候还一点预兆也没有。他当然想不通。”
我终于气得哭出来,原来他是这么看我的,脚一跺,我不想再见他了,回身就跑。
“文,文。”古阳还追着。
我由包里取出存折扔过去:“别再来烦我了,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们,乔安的事我也不管了,一切和我都没关系。”
回到陈思家,门一关,气得胃闷得发痛。
钱算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玩意儿,还收买我,门也没有。
“对不起。”
“谁?”我一惊。
“对不起。”这回听真了,是乐凡。
“你……”我四处看了半晌,“你用了什么法术?”
“隐身术,你说你不想看到我,可我又无法不跟你道歉。对不起,文,是我不好,我不该用金钱来污辱我们的爱情。”他低头哀求,“请原谅我并继续爱我。文,拜托。”
我双目搜索半天找不到端倪,这笨蛋我说不要见到他,他就用隐身术,如果我说不要听到他,他恐怕一样会有奇招来应付我,始料不及一句小小的斗气话,他居然如此认真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