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何况,纪岚的脾气硬得很。万一她心一横,邵立夫真会被整得惨兮兮。但她该怎么说服纪岚呢?她可不想让她的偶像败在张海成的手中。啊!对了,张海成。
她不动声色地试探:“你有发现张海成离开时,看了你一眼吗?”
“张海成?长得矮矮肥肥、一脸猪相,和邵立夫打赌的那个猥琐男人?”
吴玉芙瞧纪岚说得如此不屑,看来不需多费唇舌,便能激起纪岚同仇敌忾之心,进而和邵立夫好好配合,赢得赌局。
“猥琐”,她还形容得真是贴切,吴玉芙在心中想着。
纪岚想起那一眼心中就忍不住想发火。
她忿道:“我当然记得他一副好像我长得无可救药似的表情、眼神,也不看看自己脑满肠肥的模样。”
“所以,你难道不想让他刮目相看,挫挫他的锐气。”
“哦!”纪岚恍然明白。“说来说去还是希望我能乖乖的和邵立夫合作,帮他赢得赌局。”她忍不住伸手抓住吴玉芙的领子,语带威胁。“老实说,你暗恋人家多久了?”
只见吴玉芙脸上泛起一片潮红,有着少女的娇羞。
纪岚则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姿态。“你这笨瓜,既然暗恋人家就该自告奋勇当‘白老鼠’。”她松手,放开吴玉芙。“你没听过‘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那还用你来告诉我?”她给纪岚一个大白眼,脸上的红晕已退。“你知道有多少人喜欢邵立夫吗?”
纪岚耸耸肩。“我不知道。”
“只要与他合作过的模特儿都喜欢他,希望成为他的女友,甚至妻子。”
“你太夸张了,瞧你把他说得好像梅尔吉勃逊一般。”
“他的确不帅,但你不能否认他有一种特殊气质非常吸引人,最令人佩服的是,有这么多美女对他投怀送抱,他却不心动,总是与她们保持距离。”
“嗯,这么说来,他好像是个不错的人。”她沉吟一会儿。“也许他早就有女友了。”
“不,没有。他唯一的绯闻就是……”吴玉芙瞄了一眼身后的办公室,然后靠向纪岚耳边轻语:“陆曼君。”
“陆曼君?她是谁?”纪岚嗓音不变。
吴玉芙急得立刻捣住她的嘴。“你一定得这么大声吗?想害我被炒鱿鱼啊?”
纪岚拨开吴玉芙的手。“我哪里大声了。”她无辜地辩解。
吴玉芙拳头紧皱,真想拿块撒隆巴斯把纪岚的嘴封起来。
她催促着纪岚。“三百元给你,赶快回卜奇屋。送披萨送这么久,唐绍荣可能以为你出事了。”
“我才不管他呢!他竟敢在我的华健录音带上动手脚,我要很慢才回去,看他能怎么样。而且你还没告诉我陆曼君是谁?”
吴玉芙翻翻白眼,她怎么会有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朋友?
“我们到学校再说,你快点回去啦!”她已受不了地从柜台走出,急急将纪岚往外推。
“你最无聊了,”她啐骂。“每次话都不一次说完,爱吊人胃口。你别推,我回去就是了。”
吴玉芙这才放手。
“学校见。”她急忙说道。
“学校见。”纪岚说得不情不愿。瞧她那样子,好像我是扫把星似的,她在心里嘀咕着。不过,陆曼君到底是谁?
她带着疑惑,离开天堂鸟经纪公司。
第二章
纪岚以时速三十公里的车速悠哉悠哉地骑回卜奇屋。
这回,没再听着WalkMan沿路唱歌,她脑袋里正忙碌地转着赌局的事。
她向来对情感不是很敏锐而且慢半拍。
记得她第一次离家住校,同寝室的同学第一夜皆因思乡病而痛哭,唯独她没事,但瞧大伙哭得柔肠寸断,她为自己的冷血而惭愧不已。
竟外的是,一个星期后的沁凉夜晚,她若有所思地站在宿舍天台上,泪水不自觉地汨汨而下,远处火车呼啸而过,她好想回到父母身旁。
当然,她不能率性而行,只能望着满天星斗,期盼假日尽快来到。
而现在的她亦处于同样情况。想到一百万,她心中的狂喜,愈涨愈高、愈涨愈高,几乎就要蹦跳出来。
想想,金氏记录上记载:
纪岚,十九岁。
世界上最年轻的百万富婆。
嘻嘻嘻,她忍不住在心中窃笑。“金氏记录”,她在心中咏叹,真是过瘾。
而她差点将它推拒门外。幸好小芙提醒了她,否则她真的会因与一百万失之交臂而懊悔不已。
只是,陆曼君究竟是谁?还有邵立夫,听小芙把他形容得宛如圣人,倒勾起她的好奇心,他究竟有何种魅力能让女人,而且是美丽的女人趋之若骛。
她对他的笑容倒是颇欣赏的,甚至有点着迷。
不知不觉,她回到了卜奇屋。
这一间座落在敦化南路和忠孝东路巷道里的小店。
卜奇屋贩售各类西点、蛋糕、披萨和咖啡。尤其是西点,在老板唐绍荣的巧思下,总是不断地推陈出新,制作出各种新式口味、造型丰富多变的小西点,令人食之难忘。
当初,纪岚误打误撞地在巷弄间看见卜奇屋,乍见的第一眼,她就爱上它了。那时——
卜奇屋座落于绿意盎然的老榕树下,明亮耀眼的金光透过枝叶隙缝迤洒入屋。
它,是一间玻璃屋。
除了吧台背后的橱柜、厨房之外,四周全是由落地玻璃门窗围成的圆状空间。树影、光柱错落参差屋中,让纪岚不由自主地爱上它。
门上悬着一串风铃,质材亦是玻璃。它迎风而飘,叮叮咚咚的声音串成悦耳的乐曲,牵引纪岚朝它而去。
她推门而入,扑鼻而来的是混着咖啡和女乃油的香甜味道,令她全身酥软。吧台上空无一人,三五成群的客人高声谈笑,唱机中的弦乐声弥漫室内。
忽然,一位蓄平头、面上线条刚硬的男子,自吧台旁的门后现身。
他形色匆忙地看了纪岚一眼,便拿出便条纸和笔,匆忙道:“写下你的简历和经验并注明联络方法,我会尽快和你联系。”说毕,他即转身没入门后。
纪岚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他在说什么?怎么自己一个字也听不懂?
一会儿光景,他再次自门后出现,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披萨。
纪岚嗅着那股诱人香气,肚月复饥饿难耐。
他望一眼呆立的纪岚,劈头就说:“帮个忙。”他将披萨硬塞给纪岚,伸手一指。“送给坐在角落的那桌客人,谢谢。”
话声甫落,他又一溜烟地消失无踪。
纪岚只得依言将披萨送至客人跟前,望着香气四溢的披萨,她口水直咽。
谁知,她才刚送完披萨,那男人又端盘苹果派要她递送。
不知何故,她竟傻呼呼地任他支使,充当起Waiter,服务客人。
只听得那男子急急的使唤声。
一会儿,
“巧克力泡芙,穿红白格子衣服的那位客人。”
一下子,
“卡布基诺,打大哥大电话的那位仁兄。”
接着是,
“枫糖煎饼,书报架旁梳麻花辫的女子。”
而后又是,
“草莓牛女乃,盆栽边的那桌客人。”
……
就这样,那男子一连串的指令,让纪岚忙碌地来回穿梭于宾客之中。
“累吧?”吧台里的男子扬声问道。
纪岚疲惫地坐在吧台边前的高脚椅上,她的确累坏了。她微点着头算是回应了他的问话。
“来,喝杯我特制的翡翠蜜汁,保证立刻精神百倍。”
她望着看来冰凉可口的碧绿色汁液,二话不说,便大口吸吮起来。
哇!真正“透心凉”。那股酸中带甜的滋味还有淡淡的茉莉香,真令人精神一振。
“好喝吧!”他夸耀着。“这是外面买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