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了?"杰尔并不讨厌他,所以也没打算赶他离开这里。
"嗯,我要回去睡觉。"唉,夥伴们今早都像看到世界奇观似地,盯著平常总要赖床赖到中午过后的人竟会在早上七点梳洗完毕准备出门,还以为他突然患了梦游症。
特地起了个大早,结果徒劳而归,还是回去睡个回笼睡好了。洛亚尔打著呵欠心里想。
杰尔笑了笑,突然觉得其实这世上有趣且不讨人厌的人还不少。
没有再继续游下去的兴致,他从泳池里爬上岸,走向淋浴间,扭开水龙头冲洗身体。水珠顺著黑色的发淌下,一颗颗滑过精瘦却结实的肌肉,他抬起手顺了顺头发,桃雨应该还未起床,想起这几日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温柔的笑意写在脸上。
一直认为自己讨厌太柔弱的女人,因为他对弱者不屑一顾,至於强悍的女人在他而言是对手,其实男人与女人之於他并没有太大差别,过去他眼里只有对手,他认可的强者都是对手,而弱者则什么都不是。
为什么桃雨会成为特例呢?想著她心情就莫名的愉悦,只要她在身边就会觉得其他的事都无所谓,虽然他还不知道那究竟代表什么,却知道自己生平头一次有了想把一个人留在身边的渴望。
杰尔对著镜子整理衣服,心情愉快到连自己都觉得陌生--他想带桃雨回"贝罗古堡",还想让她住进连母亲都不知道、他在父亲走后买下的"紫罗山庄"。
桃雨难得的起了个大早,但杰尔已不在房间里。
看著身旁空著的位置,想起连续三天和杰尔同床共枕,小脸倏地红烫起来。
头一天因为是喝了点酒迷迷糊糊睡去,所以还勉强说得过去;第二天何时睡著她也忘了,只记得两人原本躺在起居室的地板上聊天,醒来时她人已在床上;昨天她则是被杰尔哄上床,不过他们两个什么也没做,他们只是抱在一起睡觉而已,没做什么奇怪的事……
被子上还有杰尔淡淡的味道,她模模枕头和床,已经没有余温,虽然不想承认,不过她心里对自己一个人孤独的醒来有点淡淡的哀怨。
她一骨碌地爬下床,跑到浴室梳洗干净后,看到餐桌上摆著丰盛的早餐。
桃雨对自己睡得那样沉觉得有些赧然,她竟然没感觉到有人送早餐进来。
这两天她都是穿著服务人员的制服在船上晃,晃得她都觉得不好意思,因为她这个杰尔专属的"私人服务生"每天只要负责吃饱睡、睡饱吃就成了。
一边发呆一边吃,桃雨把米虫的角色扮演得十分彻底,吃饱后,她照例把餐车推回咖啡吧--船上的早餐和点心都由他们负责。
头等舱房区只有十间房,但除了杰尔住在最尽头的一间外,其余的房间并没有人住,桃雨推著餐车来到转角处,眼角却看到人影一闪,不禁愣了一下。
是杰尔吗?不过那身高和走路的样子不像。
她将餐车推到角落,朝那人离开的方向走过去,但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只有不远处一间房间的门半掩著。
这两天她四处闲晃时曾听人提到一件事,原本是有乘客要求住头等舱房。会有这样的要求桃雨可以理解,她没到过普通舱房,不知那边的设备如何,不过如果是免费住宿,一定会有人要求更好的不是吗?却为何放著九间空的头等舱房呢?因为在杰尔住进来后,那些开口要求的人登时打消了主意。
看来杰尔的人缘真的很差,桃雨一边叹著气一边好笑的想。这两天她发觉其实是杰尔刻意让人惧他如鬼魅、和他保持距离的。
真是好奇怪啊!桃雨完全不能理解,如果有人要和她做朋友,不管是谁,她可是高兴都来不及,为什么杰尔却宁愿让大家怕他呢?
想到杰尔,桃雨嘴角噙著笑意,想看看是否有新上船的乘客对杰尔的"恶名昭彰"视若无睹,她很想跟这位仁兄握手以示嘉奖--当然,如果对方看来很和善的话。
她走近房门,敲了两下,等了半晌却没人应声。
看来那人刚好不在房里吧,只是门怎么也不关好,虽然不太可能有小偷胆敢来偷这些贵宾的东西,不过门还是掩上比较好。
她正想顺手把门带上,一阵海风吹来……桃雨一愣,怎么落地窗也没关?但她记得落地窗是无法开启的吧,她奇怪地将门推开,将头探了进去--
杰尔回到房间的路上,看到餐车放在转角处,他瞥了眼餐车上的号码牌,知道那是早上送进他舱房的餐车。
桃雨向来会在用完餐后将餐车推回去,那么餐车为何会在这儿?他眉心微拢,心底有不祥的预感,转身往另一处走道走去。
右边走道的客房门大开,他看到桃雨像失了魂的女圭女圭般站在房里。
"桃雨!"他开口唤道,见她像是没听到般一动也不动,心脏突然一紧,一个箭步的冲了过去。
"你没事吧?'他颤抖著双手扳过她的身子,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察觉了怪异的地方,桃雨的双眼没有焦距,对他的呼喊也没有任何反应,脸上死白一片。
他顺著她的视线看去,脸色微变。
卧房墙上满是飞溅的鲜血,一具无脸的赤果女尸头向外、上半身滑到床底下,双目圆突地瞪著他们……
好痛!谁来救她……
"小雨!快跑!"女人疯狂的哭喊著。
谁?是谁在叫她?
"快跑--"
小孩的哭声惊醒了她。
这里是哪里?
背部好痛,像火在烧,腥臭刺眼的红在她的眼里旋转……晕眩……
妈咪!爹地!她开口却叫不出声。
小孩的哭声唤回她的注意,她手上抱著一个一岁多的小男孩,他手臂上都是血--她的血,背好痛!
要跑!快跑!否则……她和枫宇都会死!
案亲躺在血泊中,母亲拚著最后的力气爬到父亲身边,然后断气。血从他们的伤口不断流出,把地板染成了血海,那些刀伤几乎让父亲的尸首分家,数不清的弹孔更是把他的身体打成蜂窝,残忍的手法让人不忍卒睹。
身体痛得像要裂开,怀里的枫宇在哭,她要跑,跑到山下才有活路……
"别怕,我在这儿。"杰尔紧握著桃雨的手,不舍地看著她病佩佩地躺在床上,呓语不断,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和额头,温度烫得令人不安。
船医来看过,只说她发高烧,开了退烧药就走了。如果不是桃雨睡得不安稳,让他担心得无法离开,真想追出去痛扁那名船医一顿。
金子义夫一夥人来过,但被他以会打扰到桃雨为由赶走;还有大厨让人送来了养身的补品,但桃雨并没有醒来过,所以补品现在还放在一边。
这还是第一次头等舱房区这么热闹,原本杰尔的"势力范围"是生人回避的,但因为桃雨的关系,惧他如鬼魅的人开始"冒险"接近这里,光是和桃雨一起工作的厨房人员就来了好几趟,因为他们很关心她。
睡梦中的小脸紧皱著眉,脸烧红一片,那和她害羞时的红晕不同,杰尔看著心脏像被千斤巨石压著般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