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为什么?龙昊瞳刻意略过心里的小小声音,习惯用来掩饰的微笑又慢慢浮现。“没什么,就是想吻你。”
就这样?她的心往下一沉,她还以为他或许也有些喜欢她。
为了不想她再提出另一个令他心慌的话题,龙昊瞳将眼光移至大红锦缎的盘上。“这么多贡品可有合你心意的?”
凤凛阳摇了摇头。“你不用送东西给我,我不喜欢戴些金钗首饰之类的,更别为难林公公,我的东西够用了。”
见她手里无意识地转着那草编蟋蟀,龙昊瞳的眼睛微微眯起。“那是什么?”
“这?”凤凛阳举起手里的碧绿。“这是林公公和着托盘送过来的,我见它小巧可爱、模样讨喜便留下来了。”
“你喜欢这?”龙昊瞳困惑地挑挑眉,有些不悦地蹙起眉头。“这东西是谁放在上边的?”
以为他有意收回,凤凛阳将它握得死紧。“我喜欢这蟋蟀,你可别要回去。”
“我就不懂这东西有什么好的?”龙昊瞳顿了顿,声音放小了些,颇有小秘密的味道。“这蟋蟀是我闲时编的。”
凤凛阳瞪大了眼,忽觉蟋蟀重了数倍。“你……”
“不谈这个了。”龙昊瞳再度转移这不利于他的话题,换上了一个肃然的神情。“你和那余培青是什么关系?”
“余哥哥?”凤凛阳想起那颇为疼爱她的男子,轻轻扬起一抹笑。“他和父母在上京的路上遇着了匪类,独留他一人存活,爹爹见他可怜便让他留在府里,我们可以说是一同长大的。”忆起小时候两人一起恶作剧、被人发现时,他总会多担待些、好教她的责罚轻些,便教她心头一阵暖意。
余哥哥?龙昊瞳的心底又冒了股怒气上来,叫得这么亲密作啥?他讨厌让任何男人接近她,更不容有人在她心中占了位子。“不许你再提他。”
“啊?”凤凛阳见龙昊瞳霍然站起,茫然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我们还约定过不分离的,我同他说好了,将来他找着了嫂子,我也抓着凶嫌,我们就……”下边的话还没说完,她忽觉身子一轻,再一眨眼,人已跌落在床上,龙昊瞳整个人也压在她上头。“说了你不许提他的!”
他……他是在吃醋吗?瞧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上一片不悦,凤凛阳不确定的猜测着,可又不太像……“我们没什么的,就是……”
龙昊瞳以吻封住了凤凛阳未说完的话,沿着颈项一路攻城略地、直至耳垂。“是我和你说好天涯海角、至死方休的,是我和你约好天上地下、不离不弃的,你可要记清楚。”
怎么他知道了?凤凛阳用手抵着他,将胸膛上的重量减轻了些,试着想让意乱情迷的脑子清醒点。“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你耳上这颗相思豆让我想起的。”龙昊瞳轻轻含住她耳垂,呼出的气暖暖地在她耳窝里搔着痒,她轻轻咯咯一笑,看着她的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爱恋。
“那你又怎么想对我为后?”不可能又是不为什么吧?她修长的指头画着他前襟,他的一举一动皆能让自己心悸不已,这男人当真让她爱惨了。
闻言,龙昊瞳的身形一僵,起身离开了床畔。“不为什么。”
凤凛阳被这答案吓了一跳。不为什么?那么哪天他也可以用这理由让别的女人坐上这位子喽?就算是哄她也好,她想听听甜言蜜语,来证明她在他心中是有着一席之地的,却又怎么料得到,他所给的竟是如此无谓?
“不为什么?”她喃喃重复了一次,眼神转冷,四肢百骸也僵直得不知该往哪里摆。“你是说,你不是因为爱我才立我为后吗?你的意思是说,倘若有一天你腻了我,便可以像扔掉只破鞋般无所谓吗?”
怎么扯到这上头去了?龙昊瞳挥挥手表示不想再继续下去这话题。“我不是这意思。你放心好了,我对你有一份义务在,你大可放心,你会稳稳地坐着这位子直到你老死。”
义务?凤凛阳顿时感到手脚冰冷,怎么他是因为看过她身子便扛起这“重责大任”吗?怎么他的出发点只是因为这一件小小的“意外”吗?怎么他不是因为爱她而立后的吗?愁苦悲痛一齐涌上心头,她失去理智的大叫!“我不稀罕你的同情!我也不会坐这位子!我现在就出宫,去削发为尼,去投河自尽,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巴着你不走!”她怒气冲冲地朝门廊走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龙昊瞳箍住她身子,对她这一顿突来的脾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我能给你的就这么多了,你还想要些什么?”册封为后是殊荣,怎么她反倒不开心呢?
凤凛阳深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怎么不懂?你怎么会不懂我要的是什么?”她转身面对他,手指抚上他俊挺的五官。“你说,你爱我不爱?”
“爱?”龙昊瞳几乎是从鼻子里嗤出这字。这女人闹了半天便是为了这不着边际的东西吗?爱是什么?看不见又模不着的,有什么好争的?他放开她身子,他放开她身子,俊脸上尽是讥讽微笑。“我同你说过,我一向不信这东西,更何况——”他一手握住她的下颚,抬起对上他,另一手指着自己的胸膛。“我这儿是空的。”
有一瞬间的绝望贯穿她心房,她痛苦地开了开眼,半晌才有勇气面对这番话。“爱之于你,真是半分意义也无?”
龙昊瞳迟疑了一下,决然答道!“我说过了,自我一出世便无人爱我,可我不也是这么走过来了?立妃之事自然不是谁人都可以,我心里头明白你待我好,我也能告诉你,除了你之外,我谁都不要,但和爱扯上边嘛……”顿了顿,换上了另一种更坚决的口气。“半点也沾不上。”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凤凛阳瞧着他,这么南辕北辙的两人竟要捆绑一生?她能怎么办?混乱中,叔叔的话忽钻进她心底,是呀,她是爱他,那可不可以用这么一份纯然的爱意来融化他、感动他?想及此,她的心情缓和了许多,深深叹了口气。“是我不该逼你。”
听她口气松动,悬吊的心也掉了下来,可一抬头,却又见她面上带了三分忧色。他执起她的手,有些讨好的意味。“前些日子宣布咱们大婚的消息,只怕街上尽是张灯结彩、锣鼓喧天至夜里。你想不想出宫去瞧瞧?”
“是吗?”凤凛阳暂且放下心头上的事,露出一个温婉的笑。“真有你说的那般热闹?”
“倘若你想去,那便去歇会儿,傍晚时分咱们再出发。”见她笑了,龙昊瞳也就乐得忘记方才的争执,体贴地叮咛她。
他陪她走至床边,确定她盖好被子后,在她额上印下轻轻一吻。“晚上我再来叫你。”
★★★
凤凛阳本没睡意的,可在上了床后却迷迷糊糊的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夕阳的余晖自窗棂斜斜射进,暮色掩盖了大地,一抹影子在她眼角不住颤动,她侧了侧身子,一个人影跃进她眼底。
“余哥哥?!”她在昏黄的光里辨识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正确地唤出名字。“你怎么在这儿?”
余培青已这般痴痴傻傻地瞧着她多时,内心飞越过数百个念头,有些让他怒火中烧,有些让他英雄气短,有些让他咬牙切齿,他来,是为了弄清楚一件事。
“小冬,你能不能诚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他要趁着勇气还未褪去时抢先开口。他要知道、清楚的知道,他之于她是不是同她之于他那般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