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为什么要作这种要求?”以狐媚见长的李丽娇忙问。蛊惑男人她行,蛊惑女人,尤其是老女人,她可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还不是为了梅贵妃喽,”户部尚书的女儿黄水仙叹道。“我爹说,在梅贵妃立后之前,太后不想让任何女人吸引皇上的注意力,所以这回太后只会选两、三位嫔妃,其他选的都是宫女,而这两、三位嫔妃自然都是从太后的亲戚里选出来的。”
“太后的亲戚?”
秀女们闻言都忍不住的左瞧右看,暗自猜测着身边的人是否就是黄水仙口中说的人。
“别瞧啦!”黄水仙好笑地说,同时一抬纤指往隔殿指去。“她们住在那儿呢,你们都不觉得奇怪吗?每一殿都住满了三十人,就那一殿只住了四人?”
““当然奇怪,”连芙蓉不太高兴地哼了哼。“我还特地去问过富公公呢,可他什么也不肯说,只叫我别多事,免得惹来麻烦!”“想知道啊?”
黄水仙一问,众秀女忙点头,她耸耸肩。
“梅贵妃的亲妹妹曹玉兰,太后妹妹的女儿沉珠儿和沉慧儿,太后另一位弟弟的女儿曹玉芬。”黄水仙扫一眼众秀女。“想想,就凭她们的身份,能和我们挤一块儿吗?”
楞了好半晌,连芙蓉才呐呐道:“那……那我们呢?”
“选不上宫女就回家等着嫁人喽!”黄水仙冷哼。“别以为你最美,太后就会赏你嫔妃、姨好的什么来做做,告诉你,太后只会选她自个儿的亲戚,目的也是希望若是皇上宠了她们,她们也可以替梅贵妃多加美言几句,看能否早日将梅贵妃捧上皇后的宝座。”
李丽娇暗里一咬牙。“先做宫女也好,只要在宫里就有机会碰见皇上,而只要能和皇上见着面,我就有把握让皇上宠幸我,届时还怕皇上不赐封我吗?”
“你还是没听懂是吧?”黄水仙无奈地摇头。“不是告诉你太后不想让其他女人吸引住皇上的汪意力吗?这样太后怎么可能选上你们这些有可能吸引皇上注意的女人做宫女呢?各自然是要选愈是貌不惊人的愈好喽!”
闻言,那些自信满满,原是想有一番“作为”的小姐姑娘们全都傻了。不是吧?愈漂亮就愈是连宫女都没得做?
“难道我们连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吗?”萧佩儿可怜兮兮地问。
沉默了会儿,黄水仙才慢吞吞地说:“也不是没有,听说这回皇上会答应让太后来选秀女,是因为皇上早有打算出宫微服巡访,而皇上并不好,所以不想为选秀女之事特地赶回来……”
“嘎?"萧佩儿诧异地睁大了眼。“原来皇上根本不在宫里!”
黄水仙笑了。“原本是不在宫里,可是他却很意外地提早回来了。”
连芙蓉双眸一亮。“你是说皇上为选秀女特地赶回来了?”
黄水仙摇头。“不,我是说皇上提早回来了,并没有说他是为了选秀女赶回来的。”
猛地翻了个白眼,李丽娇不耐烦地叫道:“拜托!你就不能一次说清楚吗?干么还分章节段落啊?又不是说书!”
“是你们一直打岔的啊!"黄水仙一脸无辜。
“好,好,我们不打岔了,你就快点说完好不好?”
黄水仙耸耸肩。“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我们也是冀望选秀女之际,皇上能一时好奇或心血来潮到这儿来看看热闹,届时我们还是会有机会的。就算太后不同意,可皇上若是坚持,太后也是莫可奈何,毕竟后宫是属于皇上的,当然是要以皇上的喜好为准喽!”
众家秀女顿时转悲为喜,各自打算着届时要如何装扮出自己最美的一面,来吸引皇上的注意力,甚至还有人开始练习微笑、抛媚眼等。唯有可柔,她早就歪睡在窗槛边。
也许已是笃定自己是未来嫔妃级人物,那四位太后的亲戚态度特别的嚣张跋扈,尤其是曹玉兰,总用鼻孔对着人,无论是对谁讲话,一途是以对待下人的命令口气,令人气怒在心却不敢言。
等待的日子最无聊,除了白天上、下午由司礼监派人来教导礼仪各一回外,其余时间都是闲着抓蚊子的空档。闷在屋里难受,大家便到聚秀宫各处花园去逛逛,晒晒太阳让脸色更红润些,或是练习走路的姿势。
可是依旧只有可柔与众不同,她静坐在鲤鱼池旁凝视着优游的鱼儿,那种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清灵幽冷月兑俗韵息在在表露出来,然而可柔这会儿思索的却是——这鲤鱼不知道味道如何?
突然,她听到阵阵怒骂吵嚷声传来,她蹙了蹙眉,同附近几位秀女一样下意识地朝某个方向望去,却什么也没见着,她和其他秀女们相视一眼后,便有默契地同时起身朝嘈杂声的方向而去。
对于那四位常找借口欺负其他秀女的讨厌人物,所有秀女们都有共识必须要同心协力去对抗她们。而适才所听到的怒骂声,便是那个最刁钻蛮横的曹玉兰所发出的,所以她们立刻赶去援助。
曹玉兰同她姐姐一般艳丽绝色,甚至比年长她近十岁的姐姐,还多几分年轻稚气的甜美迷人,可她任性骄纵、恶毒阴险的程度也比她姐姐更胜几分,太监们传言,她私心里其实并不想替姐姐美言,而是想取而代之成为皇上的专宠,然梅贵妃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引狼入室了。
此际,曹玉兰又同往日一般,太无聊了就欺负秀女们当乐于,而她的对象通常是那些比她年轻,或者与她的美色不相上下者。她总是以高姿态命令秀女们帮她做事,一旦秀女拒绝,她便以恶毒丑陋的字眼嘲讽怒骂不休,甚至还动手动脚,让有些秀女颇为怀疑她是否要趁此机会除去几位较出色的竞争者。
而连芙蓉与萧佩儿便是她常盯上的目标,李丽娇也没能逃过。然这会儿,她却“看上”了另一殿的王彩衣,那是个颇惹人怜爱的小美人,碰上曹玉兰找碴也只会嘤嘤啜泣,任由曹王兰怒骂以至于甩巴掌。
“你怎么可以打她?”
可柔一来到左殿前便看到王彩衣被打得跌至地上,遂忍不住冲过来责问。
曹玉兰满不在乎地上下打量她一眼,眼神轻蔑不屑,“你又是谁?凭什么来管我的闲事?”
聪明的可柔自然懂得要回避蛇蝎美人,免得还未尝到自由的滋味自己就先被整死,而“逃功”她更是早已练得精之又精、滑之又滑,何况仅是避开几个嚣张狂妄的姑娘,所以在曹玉兰的脑海里并不记得她的存在。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想告诉你,你没有资格在这儿耀武扬威,更没有权利在这儿打骂人!”可柔沉着脸,义正辞严地说。
“没有资格?”曹玉兰既意外又好笑。“你居然说我没资格?你不认得我是谁吗?你不知道我是梅贵妃的亲妹妹吗?你不知道我会是未来皇上的宠妃吗?居然敢说我没资格!”
在外人面前,可柔一迳是依照亡母的期望,挂上平静淡漠的面具,穿上姻雅幽然的外衣,把自己的本性便密地隐藏起来。只有在心情太过轻松愉快或戴上面具的时间太久时,她才会偶尔不小心爆出本性。
而这会儿,她的心情既不轻松,也不甚愉快,所以她稳稳戴着面具,冷然地盯着曹玉兰。
“你或许是皇亲国戚,或者确是未来皇上的宠妃,但此时此刻,在这聚秀宫中,你我大家都是平等的,每一个都只是秀女的身份,谁也压不过谁,你当然没有资格在这儿耍威风!”曹玉兰双眸骤睁又眯,“你很大胆啊。”她冷哼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