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并未看轻父亲的中国人身分,相反的,外祖父不但感激我父亲的救命之恩,也看得出来他绝非池中之物,终有一日是个独领风骚的领导人物,能够居于世界顶端傲视群雄,所以外祖父毫不迟疑的就把自己的独生爱女玛兰.柯本特嫁给了我父亲。你也看到了,我母亲是个大美女,就连我父亲也抵挡不住她的魅力。”
丙果连连点头,就好像一只啄木鸟在他胸膛上啄食。“是啊,是啊,你妈妈真的好漂亮,你又长得跟你妈妈一模一样,所以你也好漂亮。”
他惩罚似的捏捏她的鼻子。“别说男人好看漂亮什么的。”
丙果嘟嘟嘴咕囔着。“可是你是很漂亮啊,我头一次看到你时,心里还一直嘀咕着怎么会有比女孩子还漂亮的男人呢。”
聂柏凯无奈地摇摇头。“好了,刚刚说到哪儿了……哦,父亲娶了母亲,帮外祖父除掉了对手,稳固了外祖父在西海岸的势力后,就带着母亲旅游,在美国各地设立下生意据点,一年后带着母亲回到了台湾,因为母亲怀孕了。
“回到台湾半年后,我出生了,除了黑发黑眼,我和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父亲疼我到极点,从我出生后,就几乎是父亲把我带大的,而母亲却一直不太愿意理睬我。事实上,她对我们父子一直很冷淡,从我有记忆开始,他们就是分房而睡的。
“我想那时候,父亲已经约略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所以他把全副心神放在我的身上,亲自教育我,出入随时把我带在身边。到风帮开会时,我坐在他身边,到硕威办公时,我也跟在一旁学习。他尽心尽力的把一切教给我,同时也让所有风帮及硕威的人清清楚楚的明白,我是他的继承人。
“我九岁那一年……一个星期天的下午……”聂柏凯阖上双眼,脸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我因为贪看电视没有照预定时间做完作业,所以被父亲罚禁足在卧室裹,我很无聊,想着父亲应该不会来查房,就偷溜进暗道跑到父亲的书房内想看看父亲在做什么。
“结果……”他的唇角也开始抽搐着。“从眼洞里,我看到了……我母亲和一个金发蓝眼的外国人各拿着一把枪对着父亲,而父亲……身上流着血奄奄一息地躺卧在座椅上。”
丙果一声惊呼被自己的手捂住,她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写满了惊恐和不敢置信。
“我立刻冲了出去,那个金发外国人本来也想杀了我,但是母亲阻止了他这是母亲惟一为我做过的事,他们随即逃走,父亲死在我的怀中,我一滴眼泪也没流,因为我哭不出来。”
丙果泪流满面地搂抱着聂柏凯的胸膛饮泣不止。
“基于父亲的先见之明,也因为兄弟们对父亲的崇仰及于我,虽然我才九岁,但是仍然很顺利的接掌了风帮及硕威集团,我暗中下令捉拿母亲和那个男人,然后把他们带回去交给外祖父。”他重重呼出一口气。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男人叫雅力,是母亲青梅竹马的情人,因为身分不合,所以始终无法得到外祖父的认同,他们只好暗中来往,甚至生了一个儿子叫里奥。”
丙果又是一声惊喘。
“当母亲基于父威,迫不得已离开他们父子而嫁给父亲时,雅力便带着里奥离开自行闯天下。六年后雅力在西雅图已是颇有声名,便潜到台湾找母亲与她重温旧梦。我想父亲应该是知道的才对,所以当母亲要求赴美探视外祖父一年时,父亲一口就答应了。”聂柏凯冷笑一声。“就在那一年,母亲又替雅力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不要再说了!柏凯!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果果捂着双耳,头摇得像博浪鼓似的。
“我最爱的小苹果,”聂柏凯谓然叹道,“我把这些事闷在心里二十四年了,你不能让我纾解一下吗?你不愿意和我分担吗?”
丙果抬眼满是怜惜爱意地深深注视了他一眼,随即挪动身子,改而搂住他的颈子,脸颊偎在他颈部。“你说,我听。”
聂柏凯在她额头上印下感激的一吻。“他们不应该回来的,但是他们回来了。
因为雅力觊觎我父亲所拥有的一切,风帮、硕威,这些是他拚一辈子的老命也得不到的,所以他计划杀了我父亲,再藉由我而控制风帮及硕威集团。却阴错阳差的被我撞见了他们枪杀我父亲的实况,他的妄想他也因而破灭了。
“告诉我,小苹果,我应该杀了母亲为父亲报仇,而背下拭母大罪吗?或者我该杀了雅力,杀了我同母异父兄弟的父亲,等待有朝一日,他们来找我为他们的父亲报仇而手足相残吗?还是该放过他们让父亲之仇永无昭雪之日?”
“你要听我的真心话吗?”果果静静的回答道。
“是的。我要你的真心话,不管是好或坏。”聂柏凯也平静地说道。
“那么,我要告诉你,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没有对错,我就是支持你,我相信你的父亲也会跟我一样的想法,无论你如何处理,他都会百分之百的站在你身边,因为他爱你如同我爱你。”她的声调如此温柔而又无比的坚定。
“啊,是的,你会站在我身边,无论对错,就如同父亲……”他哽咽着。“如同父亲对我的深爱不悔,是吗?”
丙果抬起身抱住聂柏凯的头。“是的,深爱不悔。”
他在她胸前从默默流泪到啜泣着,父亲死后,他从未流过一滴眼泪,现在他才一古脑地把多年累积下来的哀伤与痛苦发泄出来。果果呢喃着安慰之语,不断的亲吻他的头发、他的额头、他的眼泪,他则尽情地流泄出他的抑郁与忧伤。
好久,真的好久,他才慢慢止歇住眼泪,粗嘎地说道:“我爱他,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他必定是。”果果亲着他的额头。
“我好想他,我一直都好想他……我会一辈子都怀念他。”深而幽远的思念饱
含在他的话声中。
“让我们一起想他,你要常常告诉找他的事,我们可以一起回忆他、怀念他。”她亲着他的脸颊。
“是的,我们可以一起……”他惟恐失去她似的搂紧了她。“小苹果,我只有你了,千万不要离开我。”
丙果沉默了半晌。“柏凯,我们结婚吧。”
“嘎?”聂柏凯双手捧起她的脸对着他,双眸闪烁着惊喜又怀疑交织的光彩。
“你说什么?”
“你不是一直催我跟你结婚吗?怎么,后悔了吗?”她眨眨眼道。
“我永远不会后悔,但是……”他迟疑地说道。“你不是一直坚持要毕业后才结婚吗?”
“就说我……”果果俏皮地歪一至头。“觉得时间到了好了。”
“你……真的……”他仍是不敢完全相信,怕希望落空之后的失望。
“当然!”她突地跳起来,“就明天吧!”她开始找衣服穿,“明天早上的教授不会点名,偶尔尝一下跷课的滋味也不错。”她瞅一眼仍然张着嘴傻愣愣地瞪着她的聂柏凯。“以你的权势,当然有办法不必经过什么登记啊排队什么的吧?”
“嗄?什么?”
“公证结婚啊,简单又合法,我才不要什么惊天动地的婚礼呢。”她趴到床底下翻开床单找内裤。“咦?我的裤子呢?”
聂柏凯拍拍她的肩,她抬起头,他递给她一条小可爱内裤。
“谢了,你还不快点,要通知好多人呢!”她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边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