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欧阳先生说好了,”大夫人溺爱地亲亲怀里的女圭女圭。“以后老大就交给他照顾,而老二就由我来照顾,你们俩则继续过你们的恩爱日子。”她满足的轻叹一声。“太好了,这才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喔,女乃女乃一定会好好疼你的。”她慈受地摇着怀中的女圭女圭。
“好像在分赃耶!”梦巧咕哝。”怎么下手的人什么也没分到?”
东方磊眨眨眼。“有啊。”
“我分到什么?”
“我啊。”
“哇!我分到的怎么这么大!”
第十章
“二月二,家家接女儿”是出嫁女儿归宁娘家的习俗,意思是说到了二月初二这一天,家家户户都忙于把已出嫁的女儿接倒娘家。
虽然东方磊已正式接掌门户,但爱儿心切的大夫人仍不忍让他太过劳累,除了需动脑筋思考的部分以外,依然将大部分的事务揽在身上,因此外界的大小掌柜们都尚觉得是大夫人在掌理,东方磊接掌的事反而没能流传出去。
所以龙家也不清楚东方磊的实际情况,他们认为东方磊不是已经死了就是正苟延残喘待死,而心虚于送出代嫁新娘的龙家当然不可能来接梦巧归宁,甚至连上门探听消息都不敢,怕人家一旦追问起来,这话可是很难回的。
在欧阳彻的建议、大夫人的鼓励之下,梦巧决定带东方磊到处去走走,顺便……嘿嘿,回娘家瞧瞧他们的脸色去。
三月里,一辆特制大篷车,载着他们经由安徽往浙江而去,小云和小燕则坐着另一辆小马车,随行的尚有几位大夫人请来的护街。
沿路游过长江三矶之采石矶,欣赏过黄山四绝,浏览过四大佛山之一的九华山。一路慢行、细细游览。从未出过远门的东方磊老嫌两只眼睛不够多,对那雄伟险峻、奇特壮观的景色,总是要求暂时停顿下来好让他仔细描摩下来。
在云海中意兴吟诗、在背山绿水中作画,这原本没什么,书呆子不都喜欢这一套。可在十王峰上感叹世人之渺小,在翠峰巅悲咏世态之苍凉,这就让梦巧有点受不了了。
她噘着张小嘴将他拉去有医疗效果的朱砂温泉中好好浸泡过,希望能让他的脑袋瓜子清醒点,再到素有鱼米之乡的安庆,用鲔鱼、虾蟹和菱藕将他的肚子塞了个饱,看他还有没有那么多悲呀愁呀的要发泄。
东方磊爱竹,在到杭州之前,他们便先去了莫干山。
莫干山满山翠竹,绿荫环绕,闲步其中,午不见日,只觉浓绿沾衣,凉爽沁人。经过曲折回转的荫山洞,便可达壮丽的剑池瀑布。林深路转,泉水棕棕,一条长约十数公尺的瀑布在幽深的竹林裹奔腾直泻,水沫飞溅,齐声震耳,蔚为奇观。
因为顾及东方磊的身子不堪太劳只能慢走慢行,又加上他一再的要求在那儿多观赏两天,在这儿多画上三天的,于是走走复停停,直到六月才得以到杭州。
杭州是一座充满神韵与魅力的华贵天城。西湖的典雅多姿,三面环湖、层峦叠嶂的群山,蜿蜒曲折、气势壮观的钱塘江,历史最久、最长的大运河,没有多彩多姿的江南风情,由湖、山、江、河、情编织而成山水秀丽、人物繁盛的杭州风光。
这日晌午刚过不久,钱塘门大街上滴滴答答来了两辆大小不一的马车和四骑人马,在龙氏米粮行前停下后,大车上跳下来一个风姿娇俏、美若天仙的少妇。
梦巧纳闷的望着半关的店门,嘴里不自觉地喃喃道:“怎么回事?不做生意了吗?”她想了想,随即朝大马车上说了句,“磊哥,我到里头问问去。”
她探头往里一瞧,哇!一塌胡涂,几个伙计正在扫抬满地的米粒、碎裂的米缸,捡拾看样子是被砸坏的桌椅,柜台也凹了个大洞,鸿图大发的匾额也裂成三块。
这是怎么回事?
梦巧忙唤过来正在收拾的伙计,其中之一正好是两年前望着她直流口水的那一位,正在搬桌椅的他抬头一看,一声惊呼便蹶着跑过来。
“咦,四小姐,是您哪!”
“嗯。”梦巧蹙眉问道:“怎么回事啊,这里?”
伙计大叹一声。“说来话长,简单一句,店被砸啦!““报官没有?”
伙计摇头。“报官也没用,是官牙行的人干的,我们报了官还不等于是给自己找麻烦。”
梦巧愈是皱眉。“伤了人吗?”
“两位少爷只是有点小伤,倒是吓得不轻,所以老板全带回去休息了。”
“好吧,那我回家看他们去。”
于是,马车转往店后头的葵辛街上驶去,街头第三户大宅就是龙家,马车再度停了下来,又是梦巧先行跳下车,也是朝车里说了句,“我先进去瞧瞧。”便上前敲门,依然是兵兵兵兵震天价响。
未几,门便咿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老苍头探出了白头。
“谁啊?”
“瞧瞧啊!”
老苍头定睛一看便月兑口惊呼。“四小姐?”
梦巧笑咪咪的。“可不就是我吗?不简单哪,福伯,上回才见过几天面,您还记得我呀!”
埃伯忙打开门迎了出来。“四小姐长得天仙也似的,见过一面谁都记得了!”
他瞄一眼马车。“四小姐,马车上是……”
“我家相公。”
“咦?”福伯惊诧地叫了声。“可是您不是嫁到……”
梦巧拍拍他的肩。“福伯.先别忙着问这些,还是先告诉我,大伙儿还好吧?
听说被砸了店还受了些伤是吧?”
埃伯叹息。“可不是吗!虽说尚得不重,可都吓得嘴青脸白的。”
“那我进去瞧瞧。”
“等等,四小姐,那姑爷怎么办?不往里请吗?”
“下车就是要住下来了,”梦巧头也不回,迳自往里走去。“我总得先看看里头欢不欢迎才能决定是要住家里还是住客栈吧!”
“爹也真是的,就照他们的价钱买了就是嘛,干么跟他们作对啊!”挺着六个月身孕的龙雪云唠叨道。
龙飞摇头。“那价钱太离谐了,我们不但嫌不到还得亏本呢!”
“岳父,”龙雪云身边人高马大的彭尚廷应道,“真的价钱高了,当然是提高卖的价格了,怎么会亏呢?”
“是啊,爹。”龙雪云忙附和。“尚廷都是这么做的,客人还不是照样上门,生意还不是照样做。”
“你们做的是棉花生意,是私牙经手的,私牙再嚣张也有个底。可经手我们米粮的现在却换了个官牙,价钱一涨就涨了一倍还多,这……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开设牙行者向官府缴纳帖税后,可领取牙帖代替官府抽税,成为垄断某一行业的特权商人,所有产品必须经过各个牙行才能买卖︵类似现在的贸易商兼批发商︶。开设牙行不但可抽取佣金,更可藉低买高卖坐收钜额差银。
一般来说,牙行非借势要之家不能立,且其利丰厚,因此竞争很激烈,有时达到十分残酷的地步。例如北京便传有争牙行之利,竟以五岁幼儿投入沸油内而争得牙行之位,可见其竞争之惨烈。
私牙行是富家百姓开设的牙行,而官牙则是官吏所开设的牙行。
“一倍?!”龙家三小姐龙雪瑞惊呼。“那怎么卖啊?”
龙飞叹气。“所以我才让天文到邻县牙行去买,没想到……”
龙雪瑞的夫婿马绍涵迟疑着说:“岳父,既然大家都一样的价格,不如就从了他们吧!”
二姨娘立刻跟着说:“我早先就跟他说让他听他们的,他就是不肯,瞧,现在还不是得顺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