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走到洛斯身边,不再费力去叫他,直接背对着他跪下抓着他双手往前拉,直到他整个人都靠在她背上为止,然后她深呼吸几次,再咬牙猛力一背┅┅她咬紧牙根,咬得牙齿都痛了,洛斯毫无知觉的趴在她背上,就像百岁老翁一样驼着伸不直的背,她死命苦苦支撑着,抖着脚往前一步再一步。再几步就到了,再几步就到了。她不断这样告诉自己、勉励自己。
她办到了!最后两三步她几乎是冲向前摔跌在床上的,但是,她办到了!
她把洛斯翻到床上后,便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口因为缺氧而灼痛,她闭上嘴吞了口口水再张开继续贪婪的吸取氧气。
饼了好久,她勉强阖上大张的嘴巴,但呼吸仍然急促。她把洛斯庞大的身躯挪置好,盖上她的大衣,去把大门关好,再把背包拿进房取出舒跑打开,她半跪在床边左手扶起洛斯的头,右手慢慢把饮料倒进他嘴里。
一阵猛烈的呛咳,他把倒进去的饮料统统咳出来了。她再一次尝试,这次的动作更慢、更小心、更少量,但是依然引起他剧烈的呛咳而咳出饮料。
他在发烧,他必须补充水分,她焦虑无措的看着他。怎么办?她咬牙苦思,突然她双眼一亮,把饮料倒进自己口中,再缓缓一点一滴的哺喂入他口中。
当苹儿成功的哺喂完一口时,几乎高呼胜利,她吁了口气,满心安慰的继续哺喂直到整罐饮料都没了。她坐在床边,模着他的额头,希望这些水分能让他的沐温降下来,她盼望着。
但是,随着时间的逝去,他的热度不但未减,反而更高了。他在发热的睡眠中辗转反侧的申吟着,他的双唇因高烧而乾裂,他的呼吸急促不稳,呛咳不断,并开始呓语,他的头前后摆动,想起来又躺回去。
“小精灵!”他突然喘息着大叫,并挣扎着要起来。
“洛斯,我在这里,洛斯,我在这里。”她尽量小心不去动到他的伤口的阻止他。
“不要!小精灵,不要离开我,不要!”洛斯仍然剧烈挣扎着,他的脸部因痛苦而扭曲,冷汗不断从他额头、唇上沁出流下,他的下额颤抖着逸出声声令人心碎的申吟。
斑烧已接管他的脑袋和他的动作,使他陷入无法控制自己的状态。当他又想爬起来时,她压住他的大腿,强迫他的双脚躺平。她的双手抓住他的上臂,把全身的重量放在他上面,压下他的双手使他不能动弹。
接着,苹儿惊慌的发现绷带上又开始沁出更多的血,他的挣扎使得伤口裂开又开始流血了。她泪眼模糊、心痛的摩挲着他的脸庞,破碎的低语着,“洛斯,哦,洛斯,我该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如此痛苦下去,又不能暴露形迹让安东尼追踪到,我到底该怎样?”
彷佛听到她的声音似的,洛斯突然停止了申吟,困难的睁开被高热烧红的双眼,“小精┅┅精灵?”
“洛斯!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她惊喜的叫着。
他似乎正努力的集中视线的焦点,“小┅┅精灵?”
“洛斯┅┅”她啜泣不已,“洛斯,我在这里,洛斯。”
他终於能看清日夜缠绕在他脑海里徘徊不去的脸容了,“小精灵┅┅你┅┅没事吧?”他的声音细如蚊蚋,她必须把耳朵靠在他嘴边才听得清楚他在说什么。
“我没事,我很好。”苹儿哭泣得更厉害了。他自己伤得那么重,却仍一心惦记着她。
“你没事┅┅就好┅┅”他又阖上了双眼,再度陷於不安的昏睡当中。
她轻轻拂去他额上的汗水,下定了决心,她宁愿和他一起死,也不愿眼睁睁的看着他痛苦而死。她拿起洛斯的行动电话,按着那几乎已遗忘的号码。
“请问苏苏在吗?”
“我就是。”
“酥饼,是我,苹儿。”
“苹儿?苹果?是你?天啊,多久没有联络了?十几年了吧。老天!我以为你忘了我呢,你这没良心的水果!亏我们是幼稚园一起穿同一条裙子长大的好朋友,你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了踪影,太过分了吧!我妈有我哥到现在都还常叨念着你呢,我还考虑着没有你作我的伴娘,我能不能结婚?现在可好了,我可以安心结婚了,你这没良心的苹果!你呢?有没有对象?没有的话,小扮正合适,才大你三岁,英俊潇洒,年轻有为,是耕心医院的外科大夫,前途┅┅”
“外科大夫?”深知苏苏爽直的个性,苹儿便由着她长篇大论的诉说,直到听到那四个字,“小扮是外科大夫?”
“是啊?不错吧?偷偷告诉你,他一直很喜欢你呢,要不是你┅┅”
“酥饼,请你停一下听我说好吗?我需要你的帮忙,还有小扮,我现在只能找你了,如果你不愿意,我┅┅”
“别哭,苹果,别哭,什么忙我都愿意帮,先别忙着哭,快告诉我要我做什么?”
“酥饼,谢谢你。我老公他受了伤,但是他不能留在医院里,太危险了。他一直在发烧,愈来愈厉害了,而且伤口又开始流血了,我不知道怎么办?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我明白了,我什么都不问你,只问你你在哪里?”
苹儿告诉了她,“酥饼,你们来的时候,注意一下有没有人跟踪你们。”
“我知道,那里不远,我们应该很快就到了,你不要急,安心等着就好。”
“酥饼,谢谢你,我┅┅千万个谢谢你。”
“你再说一个谢字,我就不管你了!好了,我们待会儿见。”
***
等待的时间最难熬,尤其是当苹儿惟一能做的事只是为洛斯哺喂饮料,及在他痛苦呓语时低声呢喃安慰时。她焦虑的不时看着手表,心想酥饼会不会不想来了?还是小扮还没回来?或着有没有人跟踪她?一连串的疑问使得她频频看着窗外,害怕出现任何她无法应付的情况。
洛斯又开始呓语,嘴里模糊不清的吐出一连串义大利语,偶尔还出现一些德语、英语、法语甚至日语,还有一些她根本不知道是哪里的语言,他也常用中文说出一些令人脸红心泺的沭言蜜语。
他们什么时间才会到?洛斯的额头像火炉般烧灼她的掌心,他不停翻动着,情况好像更严重了┅┅天啊!他们到底什么时间才会到?苹儿焦虑的想着。
两道亮光从窗口一闪而过,她忙冲到窗前一看是车灯,他们来了!
她跑到门口,毫不迟疑的打开门,甚至没有考虑到是不是安东尼追来了,其实她也不在乎,最多和洛斯死在一起,没什么大不了的。
埃特全垒打停在门前,还未完全静止车门便打开跳出来一位来了。
就着屋内照出的灯光,苹儿打量着那一位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酥饼?”
“苹果?”苏苏冲过抱住她,“苹果,我好想你啊!”
“酥饼,”苹儿噙着泪水喃喃低语着,“你终於来了,我以为你生我的气,不来了。”
“傻苹果,”苏苏抬起满是泪痕的圆脸蛋,“我怎么可能不来?你忘了,十岁那一年我们发下的誓言,『不管多久,不论多远┅┅』”
“『只要其中一人需要帮忙,另一个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生死不论。』”苹儿的泪水涌泉而出,“你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