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对方身形之快,让在场一些明眼人也吃了一惊。
好高超的轻功身法啊……
☆☆☆
夜。深沉的夜。
一声比一声更为粗重含惧的喘气来自临安县内某个偏僻的屋舍一角。
濒临死亡的中年男子,明白再做任何补救已是无济于事,但他仍旧将掌心紧紧按压住肮部不断溢出鲜血的血洞。
立在他前方,阴沉且俊美的男子,像在欣赏眼下正在做垂死挣扎的猎物。不过,若仔细近观男子的眼,却又可以发现他的眼神似乎揉合着一种难能可贵的兴味以及最致命的算计。
夜,更深更沉了……
不知是因为男子已经失去欣赏的兴致,抑或是其他原因,反正他很快便解决掉眼前的猎物,尔后,身形倏起。
咦?走得还真快!藏身暗处的羽蝶儿半是兴奋半是紧张的猛扯自个儿的衣袖。
当然,她的紧张来自于她又撞见他杀人;至于兴奋嘛……呵,就是他明明感觉出她的存在,却又逮不着她。
炳哈哈!能将号称天下第一杀手的弒神给耍得团团转,她该要大笑三声的。
就在羽蝶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悄悄掠离命案现场,且脸上还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得意之色时,突地,她不知被什么东西惊骇到,飞掠的纤美身影陡然一僵,瞬间坠地。
表鬼鬼……有鬼啊!
她天不怕地不怕,甚至连最邪门的杀手弒神亦不把他放在眼里,却甚为怕鬼!尤其是那种飘浮在半空中不长脸也没生脚的鬼,更是可怖。
不过……当她僵冷的身子不住颤抖之际,她却赫然发现眼前所谓的鬼,只不过是一件衣服,一件晾晒在竹竿上的白色单衣。
瞬间,羽蝶儿青白的脸色转为异常潮红──一方面,她懊恼自己竟被一件破衣搞得心惊胆跳,另一方面,她又痛恨起自己干啥这么怕鬼……难道一抹只会在那儿飘来飘去的幽魂会比拿剑杀来杀去的弒神可怕?
用力吐出一口闷气,羽蝶儿打算找个能睡觉的地方补眠。
但是──
“是妳吗?”身后,宛如出自地狱幽府,却诡谲地夹杂几分兴味的阴柔嗓音,让羽蝶儿欲起的步伐在剎那僵住。
完蛋了!
这是羽蝶儿脑袋中第一个窜起的念头。但她是羽蝶儿,所以她开始打起哆嗦,且还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迹象。
哼,若不是那件破衣,他想逮到她,可是门儿都没有!可这样也好,反正他们迟早都要会一会。
“大大大……大爷……是您在跟奴、奴家说话吗?”不过男人嘛,总是小家子气,万一他发现她就是那名“不小心”偷窥他杀人的厉害人物,恐怕二话不说就直接捅她一剑。
“是妳吗?”男子再问的同时,身形已诡魅地移至她身前。
就在这一剎,羽蝶儿竟整个人软坐在地并以双袖掩面,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更像被他诡变的身法给吓得软腿。“大、大大爷,奴家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抖颤的声音,犹似秋风残叶的无助娇躯,教男子眼中的那抹兴味更炽,也更冷。
接下来,男子竟不再言语,但也没离开的打算。
耙情他要同她比耐力?没问题,她羽蝶儿绝对奉陪到底。更何况她确定自己一定能赢,因为……嘿嘿!他才杀了人,恐怕用不着多久就会有人发现那具尸体,届时,她就不信他不溜。
他应该马上杀她,而不是径杵在这儿欣赏一名“饱受惊吓”的女人。
可怪异的是,他突然很想看看她的模样,想看一名可以接二连三从他掌心逃月兑之人──当然,前提是她真是那名轻功了得的人。
他与那人,始终无缘一见……
“大大爷,奴家可以走了吗?”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尤其夜风太寒,她不用装就可以冷得直打颤。于是,她放下一手,像是鼓足勇气般,怯畏的微仰螓首,凝向男子。
男子仅见着她一半的脸蛋,便可以想象她的美丽。
不错,他认定一直躲在暗处窥探他“办事”之人,就是眼前这名很美的女人──当然,美不美是次要,至少她的轻功造诣颇高。
可是,他居然迟疑了。
他并非迟疑会不会错杀人,而是……要不要杀她?
“大爷……奴家可以走了吗?”哼,要杀要剐一句话,他到底在婆妈什么?
她当然也不想任人宰割,只不过她除了轻功绝顶之外,其他武功就……嘿,不说也罢!
“用爬的。”男子总算开口,声音掺杂浓浓的恶意。
显而易见的,羽蝶儿的身子因他这句话而颤抖得益加厉害。“大大爷……奴家不懂您的意思……”
“爬出我的视线,保妳无恙。”
喝!好一个弒神,够毒、够狠。
羽蝶儿心中虽气、虽呕,却未表现在脸上,更没有将怀中的痒痒粉施放出去,毕竟这名杀人不眨眼的顶尖杀手随时有可能在瞬间拎走她的小命。更何况,她若在此时没了命,肯定是件极丢脸极丢脸的蠢事。
不过,用四肢爬行,似乎更蠢。
哎呀,算了算了,反正当乌龟既长寿又打不死,其实也没啥不好的。
“好……奴家用爬的……”说着说着,羽蝶儿果然翻转过身,四肢着地,然后缓慢爬行。
出乎预料的场面令俊美男子执剑的手微松,也让他的眉及唇角在同一时间挑起,尤其更不可思议的,他,居然想笑。
她,打哪来的?
有趣。
先别杀她好了……
男子气息倏换,原想抓提那抹龟影的大掌不知何故而放弃。“我期待下回见面……”
充满邪恶的幽冷音调登时教爬得不亦乐乎的羽蝶儿当下一顿,可在她回眸时,男子诡魅的身影早已消失。
喝!他就这样走了?
难道她的演技真有如此出色?羽蝶儿有些错愕,更有些不信,于是她干脆一坐在地上,还一手撑住下巴努力思索着。
“啧!我知道了,在他离开前不是有丢下一句什么……下次见面的话吗?那就表示他根本不确定我就是那名偷窥他杀人的高手。”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杀她,更没带走她。
羽蝶儿不禁为自己的推论而兴奋的击掌。
这时候──
咻!咻!咻!三道身影飞快来至。
“姑娘,妳是否看见──”三人之中,年纪最轻的俊秀男子在瞥见状似被吓软腿的羽蝶儿后,快步来到她身前急切出声。可当羽蝶儿不经意地抬起一张绝美小脸时,他的声音陡地断掉。
“乘思。”李挽临眉头一皱,唤叫突然没了声的侄儿。
李乘思像是瞬间惊醒,俊脸微红的对那充满惧意的美人儿急急问道:“请问姑娘是否有撞见一人形色匆匆的路经此地?”他们原是一行五人,目的正是追查弒神的蛛丝马迹。可不知是幸或不幸,他们在离此不远的屋舍前发现一具刚断气的成名剑客的尸身,而且依据伤口研判,应是弒神所为,于是其余二人便朝反方向追去。
瞧这三人的穿著气质,分明就是江湖上所称的名门正派,不如她就──
“有啊……奴家方才撞见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从我面前……呜!真是吓坏奴家了……”羽蝶儿垂首低泣,一副惊怕极了的模样。
此话一出,不仅李乘思大喜,就连原本欲走的两人亦在眨眼间来到羽蝶儿身前。“妳有看见此人长相吗?”李挽临声音略显急迫外,还夹杂不知名的激切。
“奴家……”
“快说!”李挽临厉声喝道。此女若真见过弒神,那对于绿烟山庄──不,是对与弒神结有深仇大恨之人,都是一项相当重要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