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绿”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半了,咖啡馆早已打烊,但仍有两名客人在等她,一位是萧天厚,另一位则是个身材高挑、外表冷艳的女人。
有三名员工也在等她回来。夏烈在向他们致歉并道谢后,便让他离开了。
她含笑朝萧天厚走去时,那名女人忽然站起身来,挡在她身前,目光一直紧锁在她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半晌后,带着敌意的视线才移到夏烈脸上。
夏烈从没见过她,不明白她为何用这种态度对她。
“可以跟你谈谈吗?单独的。”带着霸气,那女人先开口。
夏烈柳眉微蹙。
“我认识你吗?”
“你是有必要认识我,我是沈菲比,你脖子上戴的那条项链就是我跟于文强一起选焙的。”她傲慢自得地说道。
像被猛力狠击了一拳,夏烈在瞬间白了脸,脚下一阵踉跄。
冷静点!夏烈,冷静点!她也许是说谎的。夏烈在心里告诉自己。
萧天厚见夏烈脸色不对,立刻站起身,一副护卫姿态地来到她身边。
“夏烈,有什么问题吗?”他打量着沈菲比。
沈菲比也在看萧天厚,接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脚踏两条船的不只一个人嘛。”她转了圈眼珠子,又绕回夏烈身上。“你是想跟我单独谈还是怎样?如果你想,我并不介意多个人旁听。”
她的确是来示威的。夏烈勉强对萧天厚露了个微笑。
“抱歉,请你再等一下,这位沈小姐有话要跟我谈。”她说,而后转向沈菲比。“我们到二楼去吧!”沈菲比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夏烈便转身走向楼梯口,沈菲比则尾随其后。
上到二楼,沈菲比便迳自越过夏烈,边走边瞧着二楼的摆设,伸手东模模西碰碰的,一点也没将夏烈这个女主人放在眼里。
夏烈叫住她逛街似的身影。“沈小姐,有话请说。”她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喜欢这个女人。
沈菲比淡瞄了她一眼。“看来于文强真的满看重你的,肯花大钱在这黄金地段买房子给你,还帮你开店。”
“如果你再不说,我只好请你离开了。”夏烈态度转为强硬。不相信她来这里是要为她评估房价的。
沈菲比挑高了眉。初见夏烈的第一眼,就看出她带有外国血统,否则以一个黄种人是不可能会有那种深刻又鲜明的五官。她的确长得非常漂亮,于文强会为了她,而拒绝自己的求欢并不难理解,但若为了这点小障碍而放弃机会,她就不叫沈菲比了。
因为走秀,她见过许多上层阶级的男人,但条件完美无瑕的有如凤毛麟角。
直到她遇到于文强——多金又英俊且单身,一向是她挑选男人的标准,不过,更重要的是他认识多位世界顶尖的服装设计师,因此在巴黎时她才会将他锁定为猎物。虽然他拒绝她的引诱,但她并不在乎,像他这样具身分的人,警戒心自然要比一般男人来得重。
知道于文强身边有个女人对她来说是麻烦了些,她原先还担心他的女人不好对付,看来她是多虑了。夏烈似乎也是个厉害的女人,有了于文强这么优秀的情人,居然还另有入幕之宾,依楼下那位先生挺身护卫她的模样,就知道两人关系匪浅。
这正合她意,在这种多角关系下,只要她轻轻挑拨一下……
“是你要我说的!”沈菲比比夏烈高约半个头,故意睥睨地斜眼看她。“我只是来看看于文强的女人长得什么模样,顺便告诉你,于文强我要定了。”不是威胁,而是宣布。
对她的话,夏烈不禁反怒为笑。
“你笑什么?”她嘲笑似的目光令沈菲比忍不住扁火。
“你以为于文强是东西吗?再说,我也没有绑着他,你要的话尽避去追,不必特意跑来告诉我。”夏烈深吸口气。“还有什么事吗?”她耐心地问道。
沈菲比见她不为所动,脑筋一转,当下改变策略。
她嘴巴擒住一抹冷笑。“我告诉你是要让你先有个心理准备,毕竟我跟于文强已经不是普通关系了,与其日后你发现自己被甩来干扰我们,倒不如我现在就先跟你说清楚。”她满意地看到夏烈微微变了脸色。
“你说谎。”夏烈的拳头因紧握而泛白,连反驳也显得薄弱,于文强说过他跟她没什么的……
沈菲比嘴边的弧度加深。“看来于文强并没有跟你说实话。我不怪他,毕竟你们来往也那么久了,一下子要他断了与你的关系也实在残忍了些。”她得意的目光停驻在夏烈白皙颈间的那条珍珠项链上。“男人就是这样,一产生罪恶感就会买首饰送女人,真受不了。”她暗示着那条珍珠项链是于文强罪恶感下的产物。
纵然心如刀割,但夏烈仍力持镇定,并告诉自己:沈菲比是来寻衅的,不能因为她毫无根据的话而动摇。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如果于文强真的跟你发生关系,那你应该去找他才对;如果他想要跟我分手,也该是他来找我而不是你。抱歉,这话题我没兴趣,你若还想继续的话,请恕我失陪。”高傲冷静地说完后,夏烈迳自朝楼梯口走去。
“我看你不是没兴趣,你只是不愿面对现实。”沈菲比的高跟鞋清脆地敲击着地板。夏烈背着她站在楼梯口,她在夏烈身后停住脚步。几句话就想打发她?哼!她沈菲比从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她倾身附在夏烈耳旁,轻声说话。“他右肩有个子弹贯穿的旧伤口,背部有个手掌大的火状胎记,腰侧还有颗黑痣,我觉得这些在他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性感……还要我说吗?”在巴黎,她去敲于文强的房门时,他是果着上半身来开门的,虽然她被拒绝了,但他结实精瘦的身体却让她留下极深印象,因此要说出他的身体特征并不难。
夏烈闭上眼睛,全身的血液宛如一瞬间被抽离了一般。
于文强为什么要欺骗她?嘴里说着不放开她,却又自私地与别的女人发生关系……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他可知道这样她有多心痛。
“别说了,我不想听。”哽咽声一起,眼泪就纷纷落了下来,模糊了脚下的台阶。
沈菲比在她身后惋惜一声。“太可惜了,我还以为可以跟你分享经验呢!”
一想到曾与沈菲比温存的结实身躯在几个小时前也抱过她……夏烈的胃部一阵翻搅,她现在只想赶快下楼,与沈菲比保持距离。
或许是急于逃避的心情太甚,才踩下一阶楼梯,不小心脚下一个踉跄,夏烈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纤细的身体朝前倾去——
站在她身后的沈菲比反射性地想伸手抓住她,却为时已晚地仅扯住了夏烈颈间的项链。一刹那,断了线的珍珠在空中散开,数不清的白色珠子在楼梯上跳跃着,最后随着主人落到了地面。
沈菲比吓住了,当她回过神来,夏烈已经毫无血色、一动也不动地躺在一楼楼梯口,额头处不断渗出的血迹迅速染红了乳白色的地毯,异常触目惊心。
而听到声响赶来的萧天厚,看到夏烈的模样更是面如死灰、肝心俱裂。他抬头,看到沈菲比站在二楼,右手紧握着夏烈原先戴在颈上的珍珠链线。
“她如果有事,我一定要你抵命!”他无法控制地对沈菲比咆哮,旋即飞快地弯身抱起仍在流血的夏烈冲出大门。
沈菲比面色惨白,衡量了一下自身的处境,也迅速地下楼夺门而出。
第九章
一摊血,外加散落一地的珍珠。于文强伫立在一旁看着,久久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