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融虽然不算乖学生,也不会闹事,怎会找人单挑?
“不是打架,是以球技决胜负。结果他赢了,打败篮球队长。”
“喔。你说单挑,我还以为他跟人打架呢。”她松口气,不是打架就好。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为什么去找篮球队长单挑?”
这么一说是有点怪,童雅女想了想。“因为他想进篮球队?”
“凭他的实力,想进球队只要跟教练说一声就好,何况他事后也没有加入球队。”
“那他到底为什么做这种事?”她完全猜不透祁融的动机。
她真的毫无头绪?韩慈暗示她。“上周,你在楼梯间不小心把颜料掉一地,好像是篮球队长帮你捡的?”
“是啊,那天我正好忘了戴眼镜,要不是他帮忙收拾,我可能漏捡好几罐。可是他后来就常常来教室找我,邀我去看他们球队比赛,我跟他又不熟,这样很奇怪。”她困扰地皱眉。
她对运动并不热中,从前是因为祁融也在球队,偶尔会强迫她去观赏他在球场上的英姿,但要她为一个毫无交情的人捧场,她兴趣缺缺。
“被你一再拒绝,他就死心了吗?”
被韩慈一提,她才想起。“没有,可是前两天,他突然说以后不会再来找我了,后来他真的就没再来过。”
“那你从此恢复清静了,不是很好吗?”
“对啊。”
见她毫无心机地点头,还一脸如释重负,韩慈差点笑出来。“他之前缠你缠得那么紧,突然间态度改变,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有一点。”其实她只庆幸摆月兑了纠缠,并未深思。
“你没想过他的转变有可能是受到某种打击?例如说,有人逼他不准再来找你?”
童雅女脑中各自为政的两件事总算接上榫头,杏眸睁大。“你是说,祁融去找他单挑,是为了帮我赶走他?”
“我是这样猜想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是曾和祁融提过篮球队长的事,不料说了半天,才发现他戴着耳机听音乐,她生气地摘掉他耳机,他也气她打断他欣赏摇宾乐的兴致,因此小吵一架,队长的话题就此被遗忘。她以为他没听见……
“你可以去问他。不过,我看他不会说实话。”因为,祁融心高气傲又死要面子,要他承认真正原因,他大概宁可被杀头。
这几年,看这对青梅竹马相处,一个别扭而言不由衷,另一个神经灌水泥,不导电,与爱情电流绝缘,他是可以推他们一把,点醒当事人,但……为何他要这么做?何况祁融将他视为假想敌,他说的他不见得相信,说不定还怪他多管闲事。
“小雅,你到站了。”
童雅女下了车,祁融伫立在路边的咖啡厅门口,望见她,他嘴角甫扬,可瞧见公车上的韩慈,他脸色立即一沉。
鲍车开动,将韩慈载走了。祁融道:“我约的是你,你干么找他?”他心里不爽,口气咄咄逼人。
“我们相约去看画展,然后他要去找朋友,就一起搭公车。”
“喔,原来是看画展,两个蠢蛋一起去看另一个蠢蛋把颜料倒在纸上,我可以想像那样很有趣。”
“才不是,那是山杉大师的画展,他本人还到现场——”
“不用讲了,我都知道,跟韩慈看画展,比跟我过生日有趣一万倍,你会迟到半小时,我可以理解,其实你根本不想跟我过生日。”
童雅女歉疚。“对不起,因为公车误点……”她跟着祁融走进咖啡厅。“我本来打算看完展览马上过来,没想到人太多,挤不上公车,才会迟到,我礼物都准备好了,怎么会不来?”
他们生日只差一天,从小他便“规定”他们每年生日要交换礼物,根本没问过她意愿,年年都被勒索礼物,她怎会忘记这一天?
祁融挑个位子坐下。“不必讲了,我知道你喜欢韩慈,跟他在一起比较高兴,跟我过生日就很勉强。”
“我跟他兴趣一样,本来就比较有话聊。”
她的不反驳听在祁融耳中,教他眼色阴郁。“礼物呢?我看你忘了吧?”
“早就买好了。”她拿出纸袋,递过去。
他打开,是他喜欢的乐团的新专辑,附上签名海报。海报是预购的前一百名才有,他一听到消息立刻去订,还是慢了一步,没想到她却弄到手了。
这礼物,足见她的用心。
他俊脸终于有了笑意。“算你厉害,我本来要预购,结果名额一下子就满了。”他开心了,墨眸闪耀,似阳光般爽朗,上一刻还恶形恶状的小霸王,变成心满意足的单纯少年。
“我的礼物呢?”童雅女也不跟他客气。
他瞅着她笑,神秘兮兮地拿出个小盒子。
“这什么?”
“打开就知道了。”
她拆开包装,是个小珠宝盒,盛装一条银质项炼,坠子是一堆纠结银线,压平切割成一个扁平的长方条,造型朴拙,欠缺设计感,好像把面条挤在一起似的。
“这不便宜吧?”她不懂珠宝,但材质看来不差,猜测它价值不菲。
“还好啦。我存了半年的零用钱买的。”
她吓一跳,这么丑的东西还这么贵?“这太贵了!我不能收。”
“这是为你订做的,你不准不收。”
为她订做?她心湖起了奇妙涟漪。“可是太贵了……”
“贵又不用你出钱,都说是帮你订做的,你不收,我要送给谁?”其实,他还准备好一些话想对她说,可想起公车上的韩慈,和她道别的眼神,那眼神里,仿佛藏有他不懂的默契,那些想过千百遍的话终究出不了口。
他可以想像,她与韩慈去看画展,交流心得,讨论什么光影变化,什么布局和鬼技法,她兴奋快乐的脸色……哼,无聊毙了,他才不希罕。
他只是……希望独占她甜美的笑靥,希望她凝睇画作的温柔视线里,有他……
“反正你收下就是了。”祁融拿起项炼为她系上,抚开她及肩发丝,他的手绕到她颈后,略显粗糙的手掌擦过她肌肤,她不由得微微绷紧。
他忽道:“我觉得你全身最漂亮的就是头发了,留得越长越好看。”
童雅女却注意到他的脸。“你的脸怎么了?”现下距离近了,才发现他额头红一块,嘴角有点肿。
“早上我去学校图书馆,有人在路上堵我,他们人多,我挨了几下,不过那个带头的也被我揍得爬不起来。”
她吃惊。“你跟人打架?你伤得怎样?严不严重?”她连忙拂开他头发,检查额头那片红,又端详他肿起的嘴角。“对方是谁?为什么要打你?”
“小伤而已,搽个优碘就没事了。”她这么担心他,令他心情好了点。“是我们学校的篮球队长,大概是跟我单挑输了不爽,撂人来扁我。”
她错愕。“因为他单挑输给你,所以就找人打你?”
“八成是吧,是男人的话,有种就在球场上再战一次,动拳头不就承认他球技不如我?笨蛋一个!”
“你为什么要找他单挑?”难道,就如韩慈所言……
祁融撇开脸。“看他不爽。”很明显的言不由衷。
童雅女凝视他。他一向任性、为所欲为,要将她视为禁脔也不必过问她同不同意,哪个男孩和她多说几句话,他马上跳出来干预,出尽手段将对方逐走。
他总说她笨,将她嫌得一无是处,嫌弃完依旧将她霸占在身边,一副“即使她是个很烂的玩具,也只有他能玩”的幼稚心态,完全不可理喻的独占欲啊……
他认定她是属于他的,篮球队长却对她频频邀约,他莫非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