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沙缓缓走到门口,与她隔街喊话。
“迟到一个多小时,你是从北极来的啊?”赛沙一双深沉而迷人的眸子此刻正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没有,从修理厂来而已。”即使她的车子一早闹情绪不肯跟她合作,她还是遵守约定赶过来了。
“车子怎么了?”那辆破车早该寿终正寝了,他实在想不通它还能上路的原因。
“电瓶没电了。”她嬉皮笑脸地说着迟到的理由,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我不是叫你先去保养车子。”他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受到她的影响。
“我有去啊!不过,如果你想另请高明的话,我不会有意见。”她对他眨眼,假装没注意到他快气绿了的脸。
“想都别想。”他完全不给她机会甩掉自己。
她早有心理准备他不会让她太轻松,“你到底走不走?再不快点上路,我折回上班的路断又要塞车了。”
“到屋里来。”他硕长的身躯半靠在门板上,始终没有跨出门槛的意思。
他一直期待她的到来,所以一早就叫钟点女佣过来准备餐点,只为了她可能没吃早餐,结果,她好象不太领情。
他以为他是谁呀?要她亲自进屋去请他上车?这实在太过分了。
夕语对接送他上下班已经忍耐下来,她打定主意不理会他更多无理的要求,死也不肯进一步屋,看他能奈何得了谁?有了长期抗战的决心之后,她跨下车,看着屋前的草皮和一条雪橇犬半晌,“什么人养什么狗,瞧你没事长得这么壮,眉毛也和他一样老是皱在一起,还有一双凶光外露的蓝眼珠,啧啧!你的主人一定没有善待你吧?我建议你赶紧离家出走,不然迟早饿死。”
赛沙等不到人,一折回门口就听见这段话。
“汪……汪……”哈士奇犬中气十足地吠着。
“约翰一餐要吃三只烤鸡、四块生牛肉,你认为它能离家出走吗?”除了他之外,这种食量任谁也不想多养它一天。
“汪……汪……”约翰听见自己的名字吠得更卖力了。
居然吃得比她还好!夕语以嫉妒加哀怨的眼光瞪着约翰,可它却一脸无辜地把它的大头搁在她的膝盖上。
这个男人真是很教人生气,废话说那么多,人却死也不肯移动半步。“你快出来。”
“在我的地盘上,最好注意你的用词遣字。”每回见到这个脾气有待改进的女孩,他就不自觉的笑容满面。
“你好象忘了说”请”字。”一早就用这种方式开始也不错。
她很特别,因为她不同于他身边的女人,她根本不想引起他的注意,为了他也不晓得的原因,她甚至想尽办法和他保持距离。
“我去发动车子,”请”你赶快上车。”夕语咬牙切齿的说。
今天诸事不顺,连好不容易发动的车子都不让她太好过,夕语厌倦了保持表面的客气,专心看着路面,不再理睬他。
中途,夕语故意来上几回急速大转弯,一心冀望能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从此不敢上她的车,奈何此人有比电线杆还粗的神经,照样悠闲自在地读着他的早报。
车子很快驶进车流频繁的闹区,赛沙这才开口指示公司的路,“前面路口往右转,在第二栋大楼前停下来。”
夕语踩住煞车及时停在大楼前,不禁偷觎了他一眼,狐疑地猜测他的身份,她不会这么衰吧?他不会好死不死正好是这家公司的人吧?
如果他知道她也在这里工作,会不会一脚把她踢出公司?
嗯!她决定了,在套出他和这家公司的关系之前,她不想再多一项把柄落在他手上,所以她死也不能主动招认自己也是这家公司的员工,反正他在公司的地位一定比她了不起,毕竟,她只是一个外聘的签约员工。
临下车前,赛沙提醒她,“七点过来,迟到一分钟多加你一个月工作。”
她没有回答,倒是把他的东西拿下车给他。
赛沙微笑的目送飞快奔驰的车子,他可是生平第一次发现有人竟这么急着逃开他呢!
第五章
“哈啾——哈啾——”
“你今天又有什么问题?”差不多到时间了,赛沙知道她又想找借口不来,几次相处下来,他稍微捉到她的性子。
“你怎么知道是我?”夕语不禁怀疑起是什么泄漏了她的身份。
“因为电话铃声响得很愧疚。”赛沙放下手边忙碌的工作,暂时放松自己深深坐进椅子里,好好享受这片刻的轻松。
只是跟她通通电话而已,他紧抿的嘴角便一直往上扬。
“少骗人了,啊!我重感冒身体不舒服,所以不能去接你了。”差点忘了装出虚弱的声音,她现在是病人,不能中气十足的破口大骂。
“你以为找那些烂借口,就不用履行你的义务,还不快给我滚过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这么自然地跟她拌嘴,他甚至享受起这种感觉。
“我真的感冒了,你听,哈啾——”夕语加强效果,深怕电话那端收讯不好,没听清楚她打喷嚏的声音。
“只要你还没死,就给我滚过来。”她的理由听起来挺光冕堂皇的,语气却显得心虚。
她好后悔,因一时的内疚加心虚答应了他的条件。
“该死!”难道他在她身上装了针孔摄影机,马上就知道她装病!
“你诅咒我。”他可以想象她此刻沮丧的样子、抱怨的样子、懊恼的样子。
“在心里骂都不行吗?”
“你怎么老是学不乖。”每天听她说着不能来的借口已经变成他的习惯,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这段无意义的对话有什么不妥之处。
“你的手好点没?”既然识被她的计俩,她也不再伪装。
“好象没那么肿了。”
“好象?我今晚没事,你要不要换家医院再看看?”他的手臂已经吊了好几天,会不会是伤得很严重?
“你先过来再说。”有空还不赶快过来接他,净说废话。
“我真不明白,那是你的手耶!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紧张?”每次一看他包着绷带,她说话的气势就不自觉地矮他一截。
他当然不紧张,上次换药时医生就说了,他这手臂非包上十来天不可。“这个可以慢慢谈,如果你再过半小时还没到,我就再扣你一天的薪水。”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她,他签文件的手就不自觉轻松许多,心情也随着时间的逼近而高昂。
“夕语,下班了。”电话那头传来叫唤她的声音。
赛沙也听到了,唤她的女孩想必是那个夕语常挂在嘴边的女孩安捷。
“我要闪了。”
“夕语,小心开车。”赛沙不忘一再叮嘱。在夕语工作的办公室里,“你跟谁讲电话?表情这么生气。”安捷还以为她在和仇人通话。
“债权人。”夕语小声地说。
安捷是她在台湾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在工作上也经常照顾她这个新人。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有,我是抱怨台北住的地方又小又贵。”没想到生活上样样要钱,生平第一次,夕语发现独立生活的经济压力竟然如此沉重。
她因为逃家成功,一时兴奋过头,玩得忘了荷包已经见底,直到饭店催讨住宿费及餐费时,她才不知所措的呆愣着。幸好前台经理看出她的困窘,好心提议让她在饭店工作抵付所欠的款项。
“有多贵?”安捷一向住家里、吃家里、用家里的,所以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一间鸟笼大的地方,一个月要八千块租金,这样贵不贵?”
“没关系,你以后不用在意房租。”安捷看她似乎不愿多谈,便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