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迎着轻风下山,花妙在他身旁不断诉说,他们以前每次来花花山看日落的情景,他只静静聆听她轻快的话语,对于她所说的一切,他彷佛依稀有些印象。
“御医,妳已诊治了很久,到底怎么样了?”花妙不耐的催问她。
“奇怪,奇怪?”御医不停的喃喃道。
“花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妳不要只光说奇怪呀!”从方才到现在,她已听她说了不下数十声的奇怪。
御医蹙着眉摇头,颇得十分的困惑。
“回禀公主殿下,我从没有见过这种情形,他的情形太奇怪了,我也查不出是什么原因。”
“妳是说妳不知道花情这心痛是什么病?”她讶异的问。
“是的。”御医迟疑片刻,又道:“不过他这种情形不像是病。”
“不是病,那他为何会连续几次感到心痛无比?”
“这就是令我奇怪的地方。”她顿了顿,不太确定的说道:“他的情形,很像是……中了某种毒。”
她惊问:“中毒?中了什么毒?”
御医沉吟片刻,才通:“这种毒我也没见过,不太确定,不过,看他的情形好像是……”她止住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花妙焦急的催问:“是什么?妳快说呀!”
“是……好像是中了迷心花的毒。”
花妙惊呼:“迷心花?不可能的,迷心花只有迷月国才有,我们花月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花呢?”
“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但是花情统领的情形,确实颇似中了迷心花的毒,据闻中了迷心花毒的人,会身不由己的移情别恋,对于他之前所爱的人,他会渐渐的遗忘,甚至是有关那人的事,他也会逐渐的淡忘,他会爱上对他下迷心花毒的人。但是,若是他不受迷心花毒的控制,而逐渐想起以前的事,那么他的心中便会出现锥心刺痛的感觉,只要他每想起一次,这种锥心刺痛便加深一点。此时,若是他能完全不再想起从前的事,这种锥心刺痛也就不会再发生,不过,若是他已完全想起从前的事,明白自己心中真正所爱的人是谁,那么这种锥心刺痛,不但不会减退,还会更加剧烈,当每日发作三次以上时,便会口吐鲜血,最后心痛至死。”
花妙听得心中一惊:“难道无法可解这种毒吗?”
“这种花只有迷月国才有,也许迷月国的人会知道如何解毒。”
花情一直一语不发倾听两人的谈话,他不相信他会是中了迷心花的毒。这种花,在迷月国中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除非有迷月国王的特许,才可以得到这种花。何况花月国与迷月国相距千里之遥,在花月国,不可能会有这种花的。就算真的是有,这种花一定得来不易,不可能会有人对他下这种毒的,花蓉郡主绝不会这么做的……,花蓉郡主!一个念头闪过他心底,他拢起了眉,摇头告诉自己,不可能的。
虽然这么告诉自己,可是他却禁不住会想,他与花蓉郡主在一起的种种,他印象最深的,只有这几日与她在一起的情景:她不断在他耳边诉说她无尽的情意。
他接受了她的情意,并视为理所当然,因为他也爱她,他们两人是深深相爱的,不是吗?
除了这几日与她在一起的情景,他细细的回想,在这之前他与她的情形,除了一些不列的记忆之外,似乎再也想不出什么。既然他们两人是相爱的,为何在他心底深处,找到他们两人甜蜜的回忆呢?
“御医,如何才能知道花情的情况,是否其中了迷心花的毒呢?”花妙担忧关切的问。
“若他再持续的感到锥心刺痛直至口吐鲜血,就可确定是中了迷心花毒。”御医慎重回答。
她深吸一口气,语音微颤:“若真到那时,岂不是已来不及……”
“公主殿下,您放心吧!我不可能会中了迷心花毒的。”花情不忍心见她为他如此担心。
御医直盯着花情半晌,缓缓问他:“花情统领,当你每次心痛时,是否都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情景,甚至一些奇怪的感觉?”
他点头答道:“是的。”
御医闻言,神色怪异的低下头收拾东西。
花妙注意到她的绅色。
“御医?”她发现了什么吗?她以眼神问她。
“公主殿下,这件事,只怕我无能为力。”
“妳是宫内最好的御医,怎会无能为力?”花妙急道。
“请公主殿下原谅。”御医惭愧的低下头。
“花情难道真的是……”
“我……还不太确定。”
“那么至少妳应该可以想办法止住他心痛的毛病吧!”见到他每次心痛时的模样,她就心疼不已,恨不得能为他分担一些痛苦。
“这……”其实由方才的问话,她已八成笃定他是中了迷心花的毒,这种毒,她也只是听说过,不曾见过,更不留听过中了这种毒的人,有何法子可解,她面有难色的看着花妙,道:“我这里有些止痛药,若是再犯心痛时,不妨试试吧!”她拿出一个小瓶子交给她。
花妙接过药,眉宇闲多了一股浓浓的忧色,她真担心,担心若是真如御医所说,花情真的是中了迷心花毒,她该怎么办呢?尽避她暗暗告诉自己,不会的,绝对不会这样的,花月国不可能有迷心花的,但是,看见御医的神色,他无法不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就宛似压了一块千斤般的重石。
“公主殿下,小心!啊!花蓉郡主!”他看见一群人,手持利刃围住她们,他们面目凶狞一步步逼向她们。
而她们却无路可退,因为她们背后是一片浩瀚大海,只要再退一步,她们便会掉进无边的海中。
那些人逼近她们,发出狰狞的笑声,朝她们砍下去。
“啊!不要,公主殿下!”他惊呼,奋不顾身往他们冲过去。
但是,已来不及,利刃在她身上到过,一道鲜红的血汨汨流出,他发狂的冲到她身边,她凄然的朝他一笑,便断了气。
“不,公主殿下,妳不能死,妳不能死!”他哀号,伤心欲绝的抱住她的身子。泪水自他眼中狂泻而下,一股腥热的液体自他胸中涌至唇色,此时,彷佛天地都已停止。
花蓉郡主哀求的道:“花情,救我,救我!”
他听不见她的哀求,他也看不见任何的人,他的心,随着她,也死了!
他抱起她,往前踏一步,两人便掉进了无边无涯的海中……
“啊!”花情猛然惊醒,原来竟是一场恶梦!
他伸手抚模脸颊,脸上湿湿的,他……竟然流了泪,为了一场梦!
虽只是一场梦,但是梦中的情景,却鲜活的烙印在他心中,此时他仍能感受到,梦中的他那种深切的伤痛与绝望,竟是如此的深刻。
虽已醒,但他却仍无法平复梦中那种刻骨铭心的伤痛。
他起身,洗了把脸,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梦中的情景,更清楚的在他心头浮现,他有些迷惑,为什么在梦中,他看见公主殿下的死,会有这么深沉的悲勘,甚至抱起她,一起跳进大海:而对于花蓉郡主的安危,他却一点也不在乎?
“噢!”他捧着心口,无法站稳的跌坐在椅上,锥心刺痛猛续进他的心头狠狠的刺着,他强咬着牙,不让自己申吟出声。半晌,这种刺痛感并没有消退,他想起了公主殿下交给他的止疼药,艰难的自衣袍中取出药,倒了几颗吞下去,但是这药颇然并不能帮助他止疼,他仍咬着牙承受着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衣袍已全被汗水濡湿,心痛的感觉才慢慢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