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难说哦,不是找人打一架,就是比画一番口水功呢!”
砚伦被心芸这么一说,整个人都愣住了,“什么是口水功’?”他是丈二金刚模不着头绪。
“你太逊了吧!要是将心中不爽的牢骚话一古脑的吐出,如此口水不就到处乱喷了吗?”
炳、哈!砚伦不知自己有多久没这么开心的大笑,突然他好喜欢眼前的这位女孩,不是因为她的美,而是她的纯真率直。
“别再笑了,你今晚要替我省钱呀?”
丙真,又是一句无厘头的话题,他真搞不懂这个女孩下一步是要说些什么,于是一脸的狐疑看着她。
只见心芸气定神闲的道:“笑饱了,晚餐不就省下吗?”
砚伦呆愣了片刻,忍不住又哈哈大笑,无视于旁人投来的卫生眼。
心芸微笑的望向他,事实上她是若有所思。她不懂何以第一次的见面,竟有着多年未见之感,与他在一起不需要任何的掩饰与心机,那幼稚的想法也不怕他取笑,悠游自得的轻松是她甚感惊奇的,这种奇异的感觉是温馨且令人流连忘返的。也许是彼此写了近一年的信所产生的吧!心芸如此的想着。
记得她之所以会提笔写信给他,最主要是他的文章受到多数人的赞赏,记得有次在课堂上,“成本会计”教授居然称赞砚伦在报上所写的小品文,他认为这个年轻作家可以做为她们的榜样,于是鼓励大家,虽要相信命运,却不要被命运所主宰。
也因在报上看了他的文章后,一时冲动的写了一封信给他,没想到他很快的回信,就这样,两人这一通信就将近一年。
而她这个举动,如果让琼姨知道的话,可能会遭来一顿奚落,甚至更别指望砚伦能到公司上班了。对于砚伦要到公司上班的事,她曾向父亲提过,她谎称那是同学的哥哥,所以没有遭到拒绝,她可是不想告诉父亲真相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再加上公司也急着征人,不然她不可能在信中提起毫无把握的事。
砚伦安静的看着她,又将眼睛望向窗外,想着时间在他们身上似乎是用滑的快速溜过,不然寂静无声的夜幕,此刻怎已翩然的在他们眼前招手?
看着外头的霓虹灯亮起,街上的行人、汽车、摩托车的拥塞,四周的办公大楼已点亮了灯火,他感到一阵茫然,那何去何从的无力感又再次袭击而来。他身上的钱是狱警老高硬塞给他的,再加上自己存的稿费,而这些能撑多久?他真的有些担忧。
他觉得他离开外面的世界已经很久了,突然感觉无法适应。模着消瘦的面颊,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有些苍老,周遭的人、事、物似乎与他无关,只有眼前这个女孩,能让他激起一些希望。
看着她,他的内心深受感动,在他入狱及出狱的这段日子里,命运之锁似乎将她与他紧紧的相连似的,然而往后的日子里——在这诡谲多变的人生中,她是否仍会如最初般的给予温馨的安慰与鼓舞,他惶恐着……
心芸带着他坐公车到士林夜市,品尝着每个摊位的美食,每次两人总是为了抢着付钱而惹来旁观者的不解,最后协议各付各的才算勉强收场。
然后来到一条有着许多服饰店和鞋店的街道,砚伦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架上摆设着各式各样的鞋子。
“我们进去看一看,好吗?”他征询心芸问道。
“好呀!舍命陪君子。”
走进店里,他在店里巡视了半天,最后还是心芸替他选了一双咖啡色皮鞋。他试穿时看了一下标价——一六○○元。
好贵!他心想着。长这么大,他可是从没穿过这么贵的皮鞋,然而穿在脚上的感觉的确很舒服。他的脚在鞋子里动了动,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于是勉强挑了双便宜、样式看起来颇新的皮鞋穿在脚上。店员收了钱,便将他那双破旧的鞋子放进一只纸袋里递给他。
当他们走出店门,砚伦才道:“有些东西好像贵了一点哦!”
“现在物价指数上涨,有些东西是比以前来得贵些。”心芸盯着砚伦的新鞋,心想自己太过疏忽了,以他目前的经济状况是不容许他花费太多钱。
“等一下我买件衣服送你,你会介意吗?”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只见砚伦停下脚步,凝视着她的眼神许久,此时此刻他几乎迷失在那双充满着温情的眸子里。他好想握着那双纤柔的手,向她说声谢谢。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他怕他的鲁莽毁了他的友谊。
“我会介意。”他婉拒着,“谢谢你的好意,真的!”
只见心芸的神情流露着失望,“可是你没有……”
“别担心,我还有足够的钱,你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给她看,大约有四、五千元左右。
然而这一点钱怎么够用呢?她替他担忧。“把钱放进口袋里,这条街每天都是这么多人,扒手总是混入其中,所以还是谨慎点!”
砚伦乖乖的将钱放入口袋里,向前走着,“心芸,我们现在要去哪呢?”
“带你去男士服饰店,买件裤子、衬衫以及休闲服,如何?”
“好,不过我要自己付钱。”他强调着。
“可不可以让我尽点地主之谊呢?”心芸仍是锲而不舍的希望对方答应。
只见砚伦摇摇头,沉默的走进服饰店。样式新颖的裤子、T恤、衬衫……让他看得目不暇给,最后他挑了价格极为便宜的咖啡色西装裤,以及促销价的衬衫、T恤、休闲服等。
当他换上全新的服饰从更衣室走出时,心芸脸上的表情令他畏缩。
“你不喜欢?”他深深的注视着她,问道。
“不是,只因为你穿起来,实在是……太帅了!”她迎向他的眼神说道。而他那么在意心芸的反应,使得心芸内心高兴不已。
砚伦向镜子里看去,这个似曾相识的脸已有多久不曾好好的端详过。他却急着,赶紧将脸再次转向她,希望能从她的身上得到肯定似的,只见心芸呆愣愣的表情似乎说明,此刻的他真的焕然一新。
突然,女店员讨好似的对心芸说道:“你的男朋友个子高,人又长得帅,穿什么都很好看呢!”
只见砚伦回过头,有些坏坏的笑看心芸。
心芸哪可能这么容易给糗窘,“没错,我们两人可是郎才女貌哦!”
女店员经心芸这么一说,频频点头称是,还不断阿谀、夸奖兼羡慕。
这些话听在砚伦耳里,竟有些暖暖的感觉,但他知道以他目前的情况,是不可能有爱神愿意眷顾他的。
砚伦付了钱,两人回到了街上,心芸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
“我真的很感谢你今天为我做的一些事,心芸。”他像有读心术似的继续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家,好吗?”
心芸点点头,内心沉思着。
砚伦对于今天所发生的事,感觉犹如短短几分钟前的事情,转眼间却到了真该选择自己去向的时刻。
他想着搭公车陪着心芸回家后,也许可以在她家附近找个便宜的旅舍住一夜,等明天一早再去找房子,顺便看看附近有没有他可以做的工作。
两人心中各想各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任由公车不疾不徐的开到总站,这个令人不怕坐过站的站牌。
不知是自己的不舍,还是时间的飞逝如箭,公车终点已到,心芸的家是对街的一间二楼公寓。
那短暂的行程,掩饰不住他的失望,砚伦再次感激的道:“谢谢你,心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