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丑对不对?”她下意识地模模脸颊。
“不会,是我看了会心疼。”他一手握方向盘,一手将她搂进怀里。“你好好睡,养足精神,再来约会——”她忽然大叫一声,吓他一跳。“怎么?”
“我们刚才在那家店里……老板他们都看到了……”她耳根红透。
他大笑。“你现在才想到吗?你啊,有时候反应快得让我招架不住,有时候又迟钝得可以……”他在她耳边低语:“可爱得让我想一口吃掉。”
她听了害羞,撇头看窗外,身体软绵绵地一阵热。
他送她到她家门口。“乖乖睡,记得要梦到我。”
他的语气好像对孩子说话,她不喜欢被当成孩子,可是他说的,教她只有被呵护的甜蜜。
她回到房间,换上睡衣,坐在床上,月光透窗,满室明亮的静谧。她曾经喜欢在睡前享受独自一人的宁静,可是今晚,宁静变成孤单,提醒她,他不在身边。
她自诩为独立坚强的女性,工作与生活都有计划,日子忙碌充实,但工作可以填满生活,满足不了心,心想要的,是与另一颗心,交心。
他是一道活水,滋润她沉寂的心,唤醒爱情的记忆,那些美好与快乐,和他欢笑过,瞬间便上了瘾,堕落进爱里。
她有点怕,会不会陷入太快了?是不是孤单久了,太容易被感动?少年时,为了爱情,奋不顾身,她痛过哭过也深深懊悔过,不再天真了,她要谨慎,要仔细考虑,要更了解他,不能冲动……
睡在她枕上的枸杞醒了,爬过来撒娇磨蹭,突然“喵”地一声大叫,声音很愤怒。
“怎么了?”她抱起爱猫,爱猫反常地挣扎,不肯让她抱。
有敌人的味道!枸杞警戒。有那个臭医生的味道!
“你闻到管医师的味道是不是?”八成是,她好笑。“以后你会常常见到他,因为……我跟他交往了。”
什么?!不要!枸杞惨叫。不要不要不要喵喵喵喵呜——“小声点,你会把大家吵醒的。”她抱着爱猫,躺下来,该睡了,可是眼睛睁得大大的,瞧着地板上的月光,毫无睡意。
他到医院了没?希望那只生病的狗不会让他太麻烦,他要她别熬夜,她也希望他别熬夜,熬夜伤身……不知道他的刺青状况有多糟糕?她去查看看除掉刺青的手术,也许有什么不痛的方式……
想着他,她渐渐恍惚,睡着了。
避牧东驱车前往兽医院,在凌晨三点钟到达医院门口。
四下无人,他还是先注意一下附近有没有警察,才闪进屋里。
屋里有七、八个人,人人安静,光哥坐在窗边,看见他进来,点个头,指向坐在屋角、低低申吟的年轻人。“就是他了。”
避牧东望过去,对方也正好抬起头来,目光交会,他笑了。“是你啊!”真巧,竟然是昨天早上找湛心伦麻烦的小混混。
“你笑屁啊?!”年轻人咆哮,招来众人瞪他,他马上像缺水的叶子般萎缩,没办法,在场众人中他辈分最小。
第6章(2)
扁哥道:“他就是我们的医生。”
“他?!”年轻人惊疑不定,想起拿到的名片。“他不是兽医吗?!你们叫兽医给我挖子弹?!”他惊惊叫,旁边叼着烟的男人往他后脑巴下去。“小声点!”
避牧东道:“我念书的时候认识念外科的学长,跟他学了不少知识,简单的伤还能处理。你怎么受伤的?”
扁哥摇头。“他去买摇头丸,多看了人家的女友几眼,对方掏枪出来,打中他小腿。”
“喔,你吸毒啊?你知道酒精和药物滥用会影响麻醉药的效果吗?”
“你给我『蛋咧』!我没说要给你挖!”年轻人惊恐地抱着腿。“你们怎么不带我去看密医啊!他是看动物的,看畜生的欸!”
“也对,你是人,应该给治疗人的医师看。”管牧东打开橱柜,取出手术器械。“可是,你勒索女人、吸毒、耍流氓,以为撂狠话很有气势,不敢挑战比你强的人,只会欺负弱小,在我看来,你比畜生还不如。”
他微笑,眸光如冰。“说实话,我宁愿救一条狗,也不想帮你。”
年轻人脸色铁青。“干,林北不给你看了,可以吧?”
“喔,被我骂了不爽,不想给我治是吧?好啊,那你就上医院去,医院发现是枪伤,会通知警方,你老爸就会知道,到时他们再追究你怎样受伤的,你麻烦就大了。”
年轻人脸色更难看,给这人治疗,被骂得一口气咽不下;上医院,后果不堪设想,怎么办?“还有个办法。”管牧东将消毒过的手术刀放在对方面前。“你自己把子弹挖掉,大家再送你去医院。”
自己挖?年轻人浑身发抖。“那至少给我打个麻醉药吧?”
“我这边只有动物用的,动物用的和人用的不同,再说你嗑药,我更模不准该给你多少量,万一把你搞死了很麻烦,所以不上麻药。反正你出血不多,还可以拖几小时,你慢慢考虑。”管牧东转身往外走。“决定要挖的话,记得咬块布。”
扁哥跟着出去,回头补充:“以免把牙齿咬断或咬到舌头。”
“那是其次。”管牧东冷冷道:“我这里有住院的动物,别哭爹喊娘的吵醒它们。你慢慢挖,不要死在我的诊所里,害这里变成凶宅的话,我带人去跟你老爸索赔。”
两个男人走到医院外头,路灯瞪着他们,蚊蚋乱舞。
“很久没看你这么凶了。”光哥点了烟,缓缓道:“没想到这小子对那位小姐不礼貌,让你这么生气。”
“吓吓他罢了。换作有人对大嫂不礼貌,你会比我更狠。”
看来小姐升级成女朋友了。光哥低笑。“恭喜。你刚才就是和她在一起?”
“她刚做完工作,我带她出来吃点东西,又把她送回家了。”提起湛心伦,他目光柔和了。
“我打给你时她没问什么吗?”
“有,我说是饲主的宠物生病了,她没多问。但我不想再骗她了。”即使她信了他,他心里仍有罪恶感,他对自己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对她说谎。“抱歉,往后大家要是受伤,别再来找我了。”
“终于出现让你想和我们彻底斩断关系的女人了。”真好奇,这位小姐究竟有何特别,让他甘心和兄弟们划清界线?“没那么严重,大家还是朋友。你也是,大嫂一直希望你不再管这些江湖事,她盼了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才要退休?”
“不是我不想退,有些兄弟没地方去,我总不能丢下他们不管,愿意离开的,早就走了。想当年,你还是个又干又瘦的小表——”
忽然门开了,一个兄弟走出来,面色凝重。
“光哥,那小子不敢挖,要上医院。”
“我去开车。早点把事情解决了,回去睡觉。”管牧东走向车子。要不是这小子突然中枪,他现在或许还和伊人在那家店里,吃香喷喷的热烧饼,一起怀旧老影集,那是他近来吃得最愉快的一餐。
她不知睡了没有?梦里有没有他?
湛心伦没作梦。她睡得很熟,除了早上被爱猫吵醒,她起床倒了猫食,又倒回床铺,一直睡到快中午,电话响起。
她迷迷糊糊地抓来电话。“……喂?”
“喂?心伦?你在睡觉吗?有没有吵到你?”
是编辑!她立刻揉揉眼睛,掩口清清喉咙。“没有啊。收到我的稿子了吗?”她昨晚写完,检查一遍之后,立刻mail到编辑信箱。
“有啊,刚看完,我觉得不错,可是不是我们当初讨论的感觉耶,还是差一点,我觉得男女主角误会那边,感情张力可以再强一点……还有男主角讲的话……女主角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