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倒也没错。罗盛东心知自己纵横商坛数十年,得罪的人着实不少,如果白肃德与哪个仇家有关,处心积虑想借着裳洛进行报复,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他身后的遗产,裳洛有一半的继承权。
“回房去。”他不动声色的命令。如果真要调查,就不能泄露风声,白肃德那孩子精得跟什么似的。
“爷爷你答应了吗?”
罗盛东瞪了她一眼,“回、房、去!”
“哦。”罗裳洛不敢再争,乖乖地转身走出书房。
“哥,”罗裳洛高兴地放下书本,挨到刚进门的罗书河身旁。
“拿去!这么大了还闹绝食,丢不丢脸?”他将偷渡来的饭团塞进她手里,忍不住翻白眼道。
“谁教爷爷不听我的话!”她开开心心地坐在椅子上大块朵颐,幸好哥哥从台湾回来了,不然她可得再饿上好久。
“吃慢一点,没人跟你抢!”这丫头真的饿坏了。罗书河不禁摇头,坐到床沿,“你真的认为白肃德有问题?”
“嗯。”罗裳洛用力咽下嘴里的食物,“他那天说什么他爱的人已经不在世上了,还恶狠狠地威胁我说他受过的苦,我们罗家人都要尝过一遍。”
“哦?”罗书河挑眉,这话什么意思?
“哥,”罗裳洛坐到他身边,“既然爷爷不相信我,那你帮我去查查看好不好?”
他会去查,但这些是是非非没有必要将裳洛牵扯进来。
罗书河替她将沾在脸颊上的饭粒拿下来,“这件事我会处理,不过楼乐寒的事,你得自己负责。”
“乐寒?”罗裳洛的脸庞飞快地火红,“他有没有很生气?”其实不问也知道,她不告而别乐寒一定气坏了,可是她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嘛,要是他跟来法国,岂不是更容易着了白肃德的道?
“你可以自己问他,他和蓓芸明天会来巴黎。”为了处理裳洛的婚事,也为了不过度刺激爷爷,他跟在裳洛身后回法国,蓓芸和乐寒则晚他两天。
“他来干么?!”罗裳洛惊叫,“白肃德会对他不利!”
“你怎么知道?”
“看他那天看乐寒的眼神就知道了。哥,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我怀疑那些威胁蓓芸的人是白肃德派去的,如果蓓芸也来法国的话,你要小心她的安全。”
“嗯。”罗书河闷应一声,嘴角若有似无地泛起一抹冷笑。
“你还是认为是爷爷做的?”罗裳洛注意到他的不以为然。
他还在台湾时,爷爷便故意将他派人威胁蓓芸的证据泄漏给他知道,为的是让他心生害怕,早早与蓓芸分手。
蓓芸会有危险,但并非来自白肃德,而是来自爷爷,只是这些丑恶的事,还是别让裳洛知道得太详细,爷爷在她眼中的形象完美得禁不起半丝破坏。
他站起身,“爷爷并不是你想象中的圣人。”
才分别两天,为什么会这么想她?从来没有惦念一个女人,像惦念她一样。
罗书河爱怜地轻抚过尹蓓芸因为晕机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蛋,替她将丝被拉高,“好好休息一下,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尹蓓芸拥被坐起,“你要我留多久?”人是跟着他来法国,然而一颗心却怎么也无法安定下来,她老觉得书河总有一天会弃她而去。
“当然是一辈子。”罗书河温柔地轻吻她的脸颊。
“不会是一辈子。”
“蓓芸?”
尹蓓芸看着他,“书河,我说过,我不想当你的情妇,只要你结婚,我就离开。”因为爱他,所以她可以不计一切地待在他身边,但是她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办法和另一个女人分享他。
“我也说过我不会跟你以外的女人结婚。”罗书河有些动气,“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相信我?”
“我相信,只是……”只是对方是罗盛东,是他爷爷啊!以罗书河的个性怎么可能反抗他爷爷?她爱上的是怎么样的男人,她自己不会不清楚。
罗书河看着尹蓓芸委屈的神情,暗自叹息,心里明白他不能怪尹蓓芸不信任他,他其实没有多少筹码让尹蓓芸相信,他张开双手,温柔地环住她,“我不知道我能做多少,但是除非我倒下,否则我不会让他伤你一丝一毫。”
尹蓓芸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借着他的温柔将所有心事收藏妥当,良久,她挣离他的怀抱,笑道:“去看看乐寒吧,他这几天为了裳洛抛下他一个人独自回法国的事老大不开心。”
“嗯,”罗书河点头,犹豫一会儿,才说道:“你先在这里委屈几天,等裳洛的事情过去,我再找机会跟爷爷谈。”
有时候她真的想问罗书河,在他心一昊摆上他爷爷和裳洛以后,到底还剩多少位置给她?
尹蓓芸将气叹在心底,扬眉,微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放心去处理裳洛的事。”
罗书河何尝看不出她的委屈,又何尝不晓得她不想让他为难的体贴,只是身为爷爷手中的棋子,知道得再多也无法为自己、为蓓芸做些什么,将她和楼乐寒安置在他在外购置的小房子中,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
罗书河瞅着她的眸子,良久良久。空泛的承诺他己说得太多,没有把握的保证,他不想再说出口,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也让自自己安心?
轻叹口气,他揉揉她的秀发,“我出去了。”
罗书河拉上房门,走向坐在客厅里的楼乐寒,“我把苏菲亚留在这里,需要什么尽避吩咐她。”
楼乐寒回眸看着眼前有着贵族气息和浓厚书卷味的他。他和他结下很深的仇,从他第一眼看到裳洛开始,就注定他和罗书河这生将会牵扯不清,现在再加上一个蓓芸,只怕这笔烂账会更加难算,他希望两人之间不会再有仇恨。
“我只需要一个人。”他说道。
罗书河微笑,王族般的尊贵气质不经意地流露,“裳洛为了你的事,被爷爷禁足,后天晚上爷爷有个约会,到时我再带你去见裳洛。”
“谢谢。”从没想过有天他们也能化敌为友,如此平和地谈话。“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这八年来是不是你封锁裳洛的消息?”所以他才找不到裳洛。
“我的权力没有你想象中的大。”罗书河意有所指。
“是你爷爷。”楼乐寒的鹰眸中闪过一丝来自年轻时尚未褪尽的戾气。
“如果你不想失去裳洛的话,就别尝试和他斗,”罗书河警告地看着他,“他在裳洛心中的重要远超过你所能想象。”
意思是若罗盛东要裳洛和他分手,裳洛也会点头?
楼乐寒的眉头拧起,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他爱她,是用全部的生命去爱,绝不许有人再度夺走她,即使是罗盛东也不行!
另一件挂心的事浮上心头,“你呢?蓓芸和你爷爷谁重谁轻?”
楼乐寒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罗书河愣了一下,半晌后他才道:“世上除了爱情以外,还有其他感情。”
“你是在告诉我,如果有冲突,你会先牺牲蓓芸?”
罗书河不敢直视楼乐寒问罪般的眼神,微微地避开他的瞪视,“我希望不会有这么一天。”
“罗书河,你……”
“你们在聊什么?”
清柔的嗓音介入两人的对谈,楼乐寒恨恨地收回几乎要伸出的手,转向尹蓓芸,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没什么。”
罗书河迎向她,关心地问:“睡得不舒服吗?怎么起来了?”
尹蓓芸一踏入客厅便察觉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乌黑的眸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一个,聪明地选择不说破,“我有点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