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忘。”唉,幻想泡泡破了,他讪讪道:“我该去工作累,晚点聊。”
“嗯,去吧。”
电话那端的他迟疑着,似乎还想说话,几秒后才挂断。
白瑷琳收起手机,对着玻璃上自己含笑的面容,出神微笑。
好像回到新婚时,那是他还没变得愤世嫉俗,她努力学习当个家庭主妇,他在上班空档打电话回家,也许是报备要加班,也许是要告诉她什么重要的事,他们都舍不得挂断,于是话题越扯越远,越琐碎。
话题琐碎也好,失去焦点也罢,就是想再多听一点对方声音,他们就是彼此的焦点,只要是她说的,任何小事他都会认真听,任何小事,他都当作大事。
他爱她、宠她,平凡的她,被他爱着时,觉得自己美丽动人,她想象不出比和他白首偕老更幸福的事……
一直在旁觑着她表情的毛秀忻,问道:“你前夫打来的吗?”
她点头。“他想知道茉茉喜欢什么,想带礼物给她。”
“你们好像聊得很开心?”
“讲到自己的孩子,当爸妈的当然很开心。”
“可是你和菲利浦先生讲话,都没这么笑眯眯的耶。”可怜的菲利浦,八成要出局了。“是不是对你前夫心动了?”
“没有。”白瑷琳垂眸。
真的没有吗?被他勾起许多过往回忆,那些甜蜜点滴,像浪潮,拍打心的堤岸,软化她心房,理智在抗拒,心却快要背叛她,向他投向……
第5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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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另一端,傅聿恒放下话筒,对自己苦笑。
有短短几秒,他以为他们之间重燃可能了,没想到她一句话就终结所有温馨气氛。
她的态度为何突然转变?莫非想起那个加拿大人?
他蹙眉。昨晚见她和那男人在店里,态度亲昵,她甚至允许那人握住她的手,他们进展到哪一步了?他忽然发现自己对情敌一无所知,那男人和他小女儿的相处甚至比他还多。
而他呢?和她有过两年婚姻,女儿是他的亲骨肉,婚姻因为他外遇而结束——虽然他根本没外遇,但她不信,她认定他是欺骗她的负心汉……
可恶,情况对他很不利!必须立即澄清!
他拿起手机就想打给她,但秘书正好进办公室,提醒他午后有个会议,该准备了。
他只好投入工作,这一忙就忙到下班,也没空档打电话给她。
下班前,秘书提醒他:“总经理,你今晚和‘力凯集团’的黄副总有约。”
“我知道。”真相取消饭局,但这饭局已一延再延,再推掉的话,对对方不好意思。
他无奈地驾车离开公司,路上试着拨电话给白瑷琳,但她没接听。
饭局约在一家高级日本料理屋。寿司、清酒、生鱼片让黄副总胃口大好,话匣子跟着打开,谈公事也就罢了,黄副总偏要炫耀他和老婆去二度蜜月,旅行多甜蜜多有趣,听得很刺耳。
“男人哪,事业再怎么成功,身边要是没有人分享,这成功就逊色了。老弟,”已有三分醉的黄副总搂住他的肩。“我看你孤家寡人很久了,很想有个伴吧?我帮你介绍我表妹的女儿,台大硕士,今年刚毕业……”
“多谢好意,我想继续单身。”傅聿恒脸上陪笑,心里祈祷这顿饭快点结束。他又拨了几次电话给白瑷琳,她就是不接,是故意躲他吗?
“不考虑看看吗?那丫头很漂亮呢,改天我拿她照片给你看。”黄副总忽然皱眉。“唔,我肚子怪怪的……”
黄副总开始跑洗手间,进出三次之后,他脸色惨白,瘫在椅子上。“我好像吃坏肚子了,这里的菜有问题,不新鲜……”
餐厅的老板听见,紧张地跑来。“先生,我们的彩色都是每天采买,绝对新鲜,绝对卫生!”
暗聿恒道:“菜没问题,我和其他客人都没事,”眼见黄副总脸色越来越差,他作了决定。“我送你上医院。”
他送黄副总去挂急诊,医生判断是急性肠胃炎,安排病床给病人打点滴。一时间联络不到黄太太,傅聿恒留下陪伴,帮忙取药、填资料。
黄副总好尴尬。“聿恒,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关系,你好好休息,我再打给你太太——”急诊室倏地喧闹起来,附近发生连环车祸,送进许多伤患。
暗聿恒望着那一团混乱,忽见其中有个受伤的女人抱着小女孩,女人背影酷似白瑷琳,搂着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小女孩在她怀里哭不停。
他心一紧。难道是她和女儿出了车祸吗?他大步跑过去,按住那女人肩头。“瑷琳——”
女人回头,一张陌生脸庞错愕地瞪他,他愣住,尴尬后退。“抱歉,我认错人了。”
等黄太太闻讯赶来急诊室,已是九点。
暗聿恒匆匆离开,前往“MOMO花房”。在急诊室里,他不断打电话给白瑷琳,她始终不接,他有点担心,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到达花店外,店里只有店员,不见她与女儿。他正要进花店找人,隔壁租书店的老板娘和一个小男孩探头出来。
“你来找瑷琳吗?”毛秀忻看过照片,人的他是白瑷琳的前夫。
他点头。“她不在吗?”
“她带茉茉和她的外籍朋友出门了喔,他们好像要去一家很赞的餐厅吃晚饭,她没告诉你吗?”
“……不,她没说。”原来如此,她和那男人在一起,所以不接他电话。
“她差不多该回来了,你要不要进来我店里等?”
“谢谢,我还是回去好了,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说完,他转头走向车子。
站在母亲身边的纪修瑞问:“妈妈,你认识这个叔叔?”
“他是茉茉的爸爸。”
“咦?他就是茉茉那个外遇的爸爸喔?”
“嘘,小声点……”
暗聿恒没听见母子俩的对话,闷闷地坐上车。好,她不想被打扰,他就不去叨扰,有骨气点,她既然拒绝,他何必痴缠?
车钥匙插入钥匙孔,他的手却很没骨气地不转动它。
就这样回去吗?明知她和别人约会,他什么也不做吗?
他不甘心,他们中午明明聊得很愉快,他不信只有他产生了微妙的感觉,他想确认。
反正他不想回家,空荡荡的家,和这黑漆漆的马路,没有分别;没有她在的地方,待在哪里都一样寂寞。
他不走了。坐在车里,打开手提电脑,处理工作,一面等待。后来再拨她的手机都直接转语音信箱,大概是关机了吧。
花店打烊了,店员关上大门离开了,他仍坐在车里。公事都处理完了,他忽然想起,万一她今晚不回来呢?万一她去那男人家里过夜呢?
不可能,她个性保守,而且带着女儿,但在国外住了几年,说不定被外国人开放的风气大改造,也许她把女儿托给别人,然后……
他胡思乱想,坐立难安,好不容易等到十一点,加拿大人终于开车送白瑷琳回来,他眯眸,看他们有说有笑地下车,却不见他女儿。
“菲利浦,下次你要讲笑话,要考虑到我爸妈的年纪,我们懂的笑点,老一辈的不一定懂。”白瑷琳笑着,一面在皮包里翻找钥匙。
“我只是想表现我的幽默风趣啊,没想到连讲三个笑话都冷场,被你爸妈瞪着看,这比会议上拿错报告资料、只能瞎掰,还要可怕。”菲利浦哀叹。
“其实,可能不是笑话的关系。”每次父母见了菲利浦,都是客气而生疏,他们难以接受金发蓝眼的女婿,舍不得她远嫁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