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铁青。“我和她始终是单纯的同事关系!昨晚是她生病——”
“可是你昨晚说赶不回来,其实是和她住进旅馆,你对我说谎,不是吗?”
“……对,我说谎。”这点他无可反驳。
他的回答在她预料中,为什么感觉还是如此心碎?她忍住泪意。“昨晚你在电话里听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不同,所以我相信了你,或许你过去也对我说谎,但我都没有发现,你大概觉得我很笨,很好骗……”到此为止了,她再也不会受骗了。
她低声道:“我们离婚吧。”
他可以忍受他的脾反复无常,忍受地他为工作而冷落她,她可以为他无止境付出,为他无止境忍受,唯独不能忍受他背叛她……
她冰冷的眼神,显然己铁了心,他阴郁地沉默许久。“如果你想离婚,就离吧。”
其实,他早已隐约感觉这段婚姻难以维持,昨天看着女儿的小脸时,他一度以为他们会因为这个小生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但她不相信他,解释什么都没用,又如何维持一个已然薄弱的关系?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
至少,由她来做决定,由他当被舍弃的那方,是不是能让她不那么难过?
但他并不觉得松口气,看她泪光盈盈,他不舍,胸腔里烧灼痛楚。他仍爱她,但光是爱情,不够克服他的心病,是他不够好,伤害了她,没有资格挽留她。
堡作大概保不住了,他并不留恋。“我今天就辞职。但是依佩很需要这份工作,至少让她做完这个月,可以吗?”
到了现在,他依然挂念那女孩……她忍住心酸。“你和她都不必走。我们的婚姻是我们的事,和公司无关,你从当上正式建筑师到升副理,虽然是我爸的安排,但你也证明了你的实力,失去你是公司的损失。至于郭小姐,她工作上没甚么差错,也没理由辞退她。”
“我不认为你父亲会让我们留下。”白升庆不可能宽恕伤害他女儿的人。
“我会说服他。”她凝视他。“你始终活在我娘家的阴影下,离婚后,不会再有人说你靠裙带关系,你就能好好发挥了。很抱歉,过去这两年给你很多困扰,是我不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没考虑到你的心情……”
泪水滑落,她哽咽了。“你眼里看见的是整个白家,可是我不觉得那些外在条件是我拥有的,我只是单纯的白瑷琳,很单纯地去爱你……”
“你根本不需要道歉……”他听着,心好痛。她有多爱他,到了离婚还在为他想?不,离婚不是唯一的解诀方式,他们可以谈,事情不是不能挽回。
他上前一步。“瑷琳,我……”
“请你出去,让我静一静。”
“瑷琳——”
“请你出去!”她撇开头,泪水纷落。
他停下,注视她地颤抖的肩头,终于默默后退,退出房外,带上门。他握住冰冷门把,不想放,但也不能再开启……他们已结束了。
他的额头抵着门板,听着房内的她啜泣,一扇门,隔着两个人,一同心碎。
第3章(1)
直到女儿提出要离婚,白升庆才知道他们的婚姻出状况,女婿的外遇让他怒不可遏,女儿要求他不要开除傅聿恒,他不肯。
“他这么没良心,我怎能把这种人继续留在公司?”
白瑷琳摇头。“我们离婚归离婚,他在公司的表现归公司,你不能否认你当初没看错人,他真的很有才能。”
“有才能但人品差有什么用?哼,他这样欺负你,我不会让他好过!”
她央求父亲。“爸,别为难他吧,婚是离定了,我只希望好聚好散。况且会离婚,不见得全是他的问题,我也有错……”
“你有什么错?”白升庆很心疼。“你就错在太心软,一再放纵他,这事早点让我知道的话,不会变成这样。”
“因为我相信自己可以处理,才演变成这样,这是我的责任,让我自己承担。爸。我没求过你什么,只求你这件事,别为难聿恒和那位郭小姐好吗?”
案亲最后只得答允了她。
她将离婚事宜全部委由律师处理,除了女儿的监护权,她什么也不要。签字离婚是夫妻最后一次见面,随后她就带着女儿飞往国外。
一别四年,偶尔听父亲提起他,从最初的忿忿不平,渐渐地夹带赞美,如今是真心欣赏他了,还将他升为总经理,显然他己凭一身实力赢得认同。
她为他高兴——虽然她诀绝地和他划清界线,但当父亲谈起他,她表面上毫不在意,其实总仔细聆听关于他的一切。她绝不是有什么负荷的念头,只是要鞭策自己,不要被离婚击倒,她没有他,也能过得很好。
这四年来她确实做到了,直到此刻突然见到他,她吓一跳,听见他呼唤她,她慌了,直觉地拔腿就跑,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面对他……
冲出了办公室,她才想到——她干吗要逃?这里是她父亲的公司,她是因工作前来,何况当年做错事的又不是她,她有什么不敢面对?
她在走廊上停步,背后的脚步声跟着煞停,她深吸口气,霍地转身。
“瑷琳?”
暗聿恒深深凝视她,她似乎一点也变,又似变了许多,依旧是素雅打扮,但表情不再像从前畏缩,添了自信成熟,变得……更迷人。
他知道她带着女儿住柄外,曾雇人打探她们母女消息,被白升庆发现而阻止,警告他不准骚扰女儿。他只好死心,藉忙碌的工作冲淡对她的思念。
当她突然出现,他几乎以为是自己过度思念,产生了幻觉……但她的反应活像见鬼。“你为什么要跑?”
白瑷琳发窘。“我没想到那房间有人,吓一跳,所以……你不是出差了?”
“事情比预计的早处理好,就提前回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出差?”
“昨天跟我爸聊,他说的。”她绕过他,走回办公室。“我现在经营花店,公司变的盆花都有我的店负责,今天店员没办法送花,我才亲自过来。”
“喔,我以为这花每周都换,旧的反正要扔,就想把它带回去。”他低声道:“它让我想起你……”
他时常想起她,想她在异地过得好吗?不曾抱过的小女儿呢?她最喜欢桔梗?她在国外也时常买这种花吗?他幻想,这些花之间,也许有神秘的语言,可以为他传达思念……
而下一秒,她就出现在他眼前,这是上天的某种暗示吗?
“你喜欢就带回去吧。”她假装没听见那句话。放下新的盆花就要走,傅聿恒却挡住她。
“所以你现在回台湾住了?怎么没告诉我?”
“反正已经这么久没连络,我想没必要特地告诉你。”
“……也对。”她平淡的语气浇了他一盆冷水,他在她心里大概连普通朋友都不算吧?“但不是我不想连络你,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都不重要,我们现在各自都过得不错,不需要为了我回台湾就有什么改变,我还要去送花,先走了——”她想绕过他。
“不差和我聊这五分钟吧?”他又拦住她。“这几近年你过得好吗?”
“很好。”她刻意露出开朗的笑容。“现在每天和鲜花相处,心情很愉快。你呢?爸说你升总经理了,恭喜。”
“其实我很意外,人选之一有三姊夫……你三姊夫,我以为他会中选。”
“那表示上司认为你更有实力。”她微笑。“我一直相信你有才能。”
“是啊,你对我的信心比我自己还坚强。”公司内部对他能在离婚后留任,非常惊奇,没人再说他有白升庆护航,事实上,那时白升庆巴不得他出错,好名正言顺撵他走。这次他的升迁,由前岳父亲自核准,无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