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敌不过他的力气,被一把推开,跌坐在地。她气得发抖,够了,她不管了!让他睡浴白算了!
纪泽惟眼神蒙眬地瞪着她,大声道:“小姐,不要乱来!我是有老婆的!”
她呆住了。“你说什么?我不就是你老婆吗?”他醉得不认得她了,以为她是要非礼他的陌生女人吗?他不肯月兑衣服,原来是在捍卫贞操……她的冲天怒火顿时消一半,好气又好笑。
“泽惟,你看清楚,是我。”她靠近他,他往后缩,防备地瞪着她。
“小姐,你不要乱来,我不是开玩笑的,我爱我老婆,我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你不要过来,我对你没兴趣……”啰唆一大串,他终于又睡着了,还紧抓着胸口衣服。
她拉他的手。人虽睡了,手里攒着衣服,攒得死紧。
“我是有老婆的!”
想着这句话,她嘴角微弯,心情奇妙地好转了。他醉得不认得她,心中却还是惦记她……
她忽然发现,有许久没仔细看丈夫的脸,他晒黑了,从前的俊俏男孩变成阳刚男人,他的眼角有细细纹路,左耳垂竟多了条小疤,是什么时候受伤留下的?长期的劳动让他变得结实,她轻轻抚模他的手,他的手很粗糙,有好多茧。
上一次和他手牵手,是什么时候?上一次和他好好聊天,又是什么时候?
她几乎不曾问起他在农场的情况,他虽然忙碌,仍时时关心她,她却理直气壮地因忙碌而忽略他。她的眼只看着自己,她的心只想着自己,没有想到他,没有关心他的想法和需求,日复一日地忽视他。
既然爱情是一种幼稚的感情,强烈地需要被满足,她一点也没有对他付出,夫妻间怎会不日渐冷淡?而她还自我安慰这是正常情况,甚至对他的热情觉得厌烦,她真是……自私。
“我是有老婆的!”
她担当得起他这么全心全意的珍爱吗?看着他熟睡的脸庞,毛秀忻心底生出一股歉意。
浴白里的纪泽惟作了个梦。他梦见自己与妻子在农场,在一大片玫瑰花田前面,他打扮成侍者,端着蛋糕和香槟伺候她。
她身着桃红色长洋装,艳丽如明星,曼妙娇躯懒懒地躺在藤椅里,桃红高跟鞋在她玲珑的足尖晃呀晃。她嘟嘴道:“嗳,说好的惊喜呢?”
“就快了。这是本农场为小姐精心设计的节目,必须在特定时间观看。”他看表。“还有十秒钟,九、八……”
“最好是个有趣的节目——”突然,狂风骤起,瞬间刮起无数玫瑰花瓣,繁丽缤纷的花雨让她好惊喜。“好漂亮!”
待花瓣落尽,他微笑道:“您的满意,是本农场的荣幸。”
她妩媚地斜睨他。“我只有一点不满意……”她指着落在裙上的几枚花瓣。“花瓣掉在我裙子上了,帮我清干净。”
“是。”他弯身拈起她裙上的花瓣,她忽然揪住他领带,将他扯近,娇润红唇险些吻上他。
他尴尬闪避。“小姐,请不要这样,我结婚了……”
“我知道你结婚了,你老婆不就是我吗?”
他一怔,失笑了,对上她盈盈笑眼,他低身覆住她的唇,热烈亲吻……
梦里的甜蜜,让纪泽惟醒来时,嘴角仍有笑意。
他睁开酸涩的眼,发觉身处自宅卧室,满屋明亮。他太阳穴抽痛,满脑子混沌,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事。
叩叩。有人敲门,房门打开,小男孩探头进来。
“爸爸?你醒了喔?”纪修瑞端着早餐走进房里。“我帮你做了早餐,三明治和蜂蜜麦片,水果和浓茶是妈妈做的。”
“谢谢。”他还是想不起自己怎会在家中。“我以为我应该在农场……”
“昨天伯伯生日,你们去pub帮他庆生啊,半夜才回家。”
“喔?”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他依稀记得堂哥兴致高昂,不断灌他酒。“我好像喝醉了……”他很少喝到没记忆,有点不妙。
“你不但喝醉,而且醉死了,妈妈把你拖到浴室洗澡,你还不配合,一直挣扎。”纪修瑞摇摇头。“爸爸,你别喝那么多酒嘛,妈妈每天工作很累,还要照顾你,很辛苦耶!”
纪泽惟爆出满头冷汗。“她很生气吗?”竟然还贤慧地帮他洗澡更衣,而不是放一缸水淹死他?他模模自己,一身干净,没有酒臭味,真的被彻底清洁过。
“没有耶,昨天晚上妈妈是不高兴,可是今天早上没说什么。”
她怎么可能不生气?他唯一一次喝到不省人事,她气得三天不理他,这回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该不会茶里加了泻药?
“妈妈还说,你昨天太醉了,今天一定会头痛,要多喝点茶会比较舒服,她把热水瓶装满了,你随时可以泡茶喝。”
太反常了,这不是他认识的毛毛,该不会她已受不了他,决定离婚,这是她给他的最后温柔……这么一想,纪泽惟慌了。
“妈妈人呢?”
“在店里面。”
他二话不说跳下床,往楼下跑。
第4章(1)
一大早,毛秀忻就被婆婆神秘兮兮地拉到角落讲话。
“泽惟还没醒吗?”
“他还在睡。”昨夜演完上衣保卫战后,他半睡半醒,毫不抗拒地让她洗完澡、扶上床去睡,没再让她多费工夫。
“嗯,我是不太想和你讲这个,毕竟意思稍微弄错点,说不定会闹家庭革命,但又不能不讲……秀忻,我把你当自己女儿看待,我只认定你是我媳妇,别的女人我是不会接受的。”
她愣住。这意思是……
“泽惟有外遇吗?”
“没有啦!你先听我说,我昨天跟他们去pub,有些农场员工也有去,那个谢棋雅几乎都黏着阿寰和泽惟。阿寰也就算了,但泽惟有家室,怎么能这么亲密?我暗示她几句,要她收敛一点,她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装不懂,照样黏泽惟黏得紧紧的,真不象话!”纪母口吻很不屑。
毛秀忻松了口气。“棋雅本来就比较活泼,有点疯疯的,泽惟也跟我说过,我想她没那个意思。”
“可是一个年轻女孩子跟已婚男人走那么近,就是不对!我昨天也念过泽惟了,不知道他醉醺醺的有没有听进去?他现在事业做得不错,一定有女人想捡现成的,我相信他不会乱来,但就怕他太老实,被人设计,你要多陪他出去走动,让人家没机会,知道吗?”
“嗯,我会的。”老人家这么护着她,她很感动,可婆婆和白瑷琳一致要她小心,是她太没警觉性吗?
她信得过谢棋雅,小妮子的眼神很坦荡,而她丈夫是藏不住秘密的人,若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早就泄漏异状,她对自己的观察力还有点信心。
婆婆出门后,她在店里忙,没多久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她抬头,看见丈夫冲下楼来。
“早啊。”她秀眉一蹙。“你怎么睡衣也不换就下来了?”
“呃,我……”纪泽惟小心观察妻子,她脸色不坏,也没见一纸离婚协议书在等他,情况似乎没想象中的恶劣。
“对不起,昨晚我又喝醉了。”无论如何先道歉。
“嗯。我习惯了。”毛秀忻仔细看他,他局促不安,像做错事等着挨骂的小孩,代表他在乎她,怕她生气。
他若变心了,装不来这种忧心忡忡的表情,她相信他。
“我昨天有记住你的话,不想喝太多,是哥一直灌我酒,才会——”
“我了解,寿星最大,没办法嘛。”
她居然一副体谅的口气?太不对劲了,莫非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纪泽惟很忐忑。“你不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