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己过了用餐时间,客栈里人不多,只在角落处坐了两男一女三个人,看他们谈笑风生的模样,似乎不是视线的主人。
阎鹰眼光倏地调向楼上,正好瞥见一抹身影消失在转角。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个地方。看来有人先他们一步了。
“客倌?客倌?”小二怯怯的唤着。
阎鹰收回视线,看向小二,双手不禁收了收,让柳依颜更往自己怀里。
“客倌,两间房,这边走。”
“一间。”阎鹰突然开口,拉住小二。
“啊?”小二愣住。
“一间房。”阎鹰说完,带头往前走。
既然有人在等,他也不能不谨慎以对。
怎么回事?
小二模模脑勺,无奈的耸耸肩,赶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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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依颜再次醒来是让一阵食物香味给唤醒的。
还未张开眼,她即听见自己肚子传来一阵不争气的咕噜声!糗的她脸都红了。
悄悄张开眼,只见阎鹰坐在桌前,径自吃着桌上满满的食物,瞧也不瞧床上的她一眼。
“我……”她吞吞口水,怯怯的问:“我可以吃吗?”
静默。
半晌后,阎鹰缓缓抬眼,看着她怯生生的模样,卷翘的长睫毛似蝴蝶般的轻舞,脸色虽然苍白却漾着一层淡淡的光彩,煞是动人。
若非杜耀杀了他母亲,若非她花钱替杜耀买通,让他逃过一死,若非在母亲墓前遇见她,或许他们之间可以有不同的……
“我可以吃吗?”她再次低声问着。
他在想什么?
阎鹰脸一沉!看着柳依颜的眼光多了几分怨愤。
要不是她那个该死的义兄杜耀,娘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
要不是她,杜耀那该死的家伙早下地狱去赎罪了!
而他,竟然还在这想如果能和她在另外一种情境下相遇,会是如何?
不孝子!娘亲若地下有知,如何能原谅他?
再次响起的一阵咕噜声打断了他千回百转的思绪。
“对不起,我真的好饿了。”不明白阎鹰心中的挣扎,柳依颜羞红着脸坦承道。
阎鹰冷哼一声,指指桌上的菜,语气不甚愉悦,脸色也不大好。
实在是饿昏了,柳依颜虽见他脸色不佳,但仍小心翼翼下了床,坐到桌前,对着一桌佳肴狼吞虎咽了起来。
阎鹰霍然起身,站到窗前望着窗外,看似心事重重。
突然,柳依颜筷子停了下来。
“你不觉得热吗?”柳依颜涨红着脸问,费尽了力气才让自己平静的说话,而不是尖叫。她觉得体内像有把火在烧。
阎鹰回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双颊火红的她。看来毒性发作了。
“嗯,好热,好……热……”
话犹未竟,她手中拿的碗“铿”的一声落了地,体内的灼热让她不由自主直打颤,眼前事物也开始迷蒙,人也似风中柳絮飘来荡去。
阎鹰冷眼看着,板黑眼眸中闪着几许挣扎,始终没有伸手去扶她。
接着,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她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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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倌,您要的温水,我给您送来了。”
阎鹰打开门,让小二来来回回的将温水送进房。
“客倌,等您用好了,再通知小二。”注满浴桶后,小二临走前说了这么一句。
阎鹰略一颔首,自怀里揣出一两碎银,打赏小二后,便关上了房门。
他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袱,拿出各种药材,一样一样往水里放,直到水面完全被药材覆盖为止。
做好这些准备工作后,他却站在床前盯着床上辗转反侧,不住梦呓的身影,眼神一阵闪烁。
去!他在做什么?准备药材给仇人的义妹?
痛苦又如何?中毒又如何?当初他不也想一刀杀了她,替母亲偿命?
“好烫……不要烧我啊……”
好烫!好烫啊!是谁把火放到我身上?谁?!
快!快点把、它拿走!快!
“谁来……快点……把火拿走……救我……”
柳依颜嘤嘤啜泣,半昏半醒中,忍不住扯开外衣,渴望能获得一丝清凉。
瞪着她无意识的动作片刻,阎鹰喟叹一声。
当初义父教他医理时说过,医者父母心,绝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救活的人。况且他也还没问出杜耀流放的地点。
找到了心安的理由,阎鹰上前动手替她月兑掉衣服,直到只剩下薄薄的一件肚兜。
柳依颜舒服的轻叹,突然张开眸子,眼神清明的瞪着他。
“你做什么?”
阎鹰不答腔,眼神停留在她皙白无瑕的肌肤上,心头竟有股冲动想伸手去试试那触感。
柳依颜顺着他的眼光,看见自己竟然几近一丝不挂,双眸不由圆睁,这下完全清醒了。
“你月兑了我的衣服?”他竟敢这么做?
病奄奄的丫头,谁有兴致?
阎鹰冷冷睇她一眼,又动手去月兑她的肚兜。
“别过来!”柳依颜拼了命的嚷着,双手纵使无力,也努力抬至胸前,试图保住那唯一一件可遮蔽身体的肚兜。
“手拿开。”阎鹰冷冷命令。
“不!”柳依颜咬牙反驳。“你不能月兑我的衣服!”
“拿开!”阎鹰已然咬牙切齿。
懊死的笨女人,要清醒什么时候不清醒,偏偏这时候醒来和他作对?
“不!”柳依颜再次拒绝,两颗豆大的泪珠挂上了眼睫。
体内的毒使得她双颊涨红,眼中也闪着不正常的光彩,映着那两颗泪珠,映入阎鹰眼帘,竟揪痛了他的心。
“该死!”阎鹰低咒一声,恼怒自己突来的情绪,右手捉住她的肚儿一扯。
啪的一声,肚兜裂成两半,一半在阎鹰手里,一半则松垮垮的垂落在柳依颜紧紧护在胸前的两手间。
“你……你……”柳依颜惊慌落泪,羞赧耻辱充斥心中。
纵使身为青楼艺妓,但卖艺不卖身的她从未在他人面前身子,如今他竟然这般羞辱她?
心头升起一股怜惜,阎鹰冷下脸,动作粗鲁的将她打横抱起,毫不温柔的往满是药材的桶中丢。
“啊!”柳依颜开口惊叫,挣扎中浴桶中波动的水立刻灌进她嘴里,呛的她几乎窒息。
无视她的反应,阎鹰径自走出了房间,只丢下淡淡一句。
“这些药材能降温祛热,小心你背后的伤口。”伤口原是不能碰水的,但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在水中多加一些止血止痛的药材。
降温祛热……?
柳依颜愣愣看着合起的房门。
难道他月兑她的衣服,是为了要她泡进这桶子里,好减轻痛苦?
是她误会他了?但是……
“为什么呢?”她喃喃自问着,原先充斥心头的难堪羞辱,此刻被心头不知名的情绪所取代。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这可是折磨她的大好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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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那些药材当真发挥了效用,泡完了后,柳依颜觉得自己舒服多了,也有力气替自己换上干净的衣服。
穿好后,她独自坐在桌前,思索着方才与阎鹰对峙的情形。
“为什么?”
明明是个折磨她的大好机会,可他不但没有,反倒以药材来减轻她的痛苦?
“他是真心的吗?”柳依颜抚着发丝,喃喃自问着。“还是因为他执意带我去关外,连累我被盗贼所伤,所以他感到愧疚?”
但是他那张脸,冷冰冰的,又带着怒气,怎么看也不像愧疚,就连看见她几近一丝不挂的模样时,脸上表情也没多大改变,倒是让她自尊心稍稍受挫。
“怎么说,我可也是百花楼的名妓啊。”微嘟小嘴,她不悦极了。
多少人想一睹她的风采,还不见得有机会,更别提见到她一丝不挂的模样,而他,却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