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便在酒吧里畅谈大学的趣事,直至夜深。
啊呀,他还没回来,靳雰呆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直按遥控器,电视画面不断闪着,却找不到一个她爱看的节目。
噢,不,应该是、她根本一点儿也看不下去。
第N次抬头看向壁钟,十一点半,早过了她的睡觉时间。
他跟她说过他是去找她老哥聊天,也交代她要把门窗关好、不用等他,不过聊天也不用聊这么晚吧?
只有一个人的房子里,空荡荡地,连布洛也不太理会她,早早就窝到自个儿的被窝睡觉去了。
敝了,老爸老妈出国旅游后,她也是一个人在家呀,还挺自得其乐的,怎么才隔了一道墙,心情就转变成那么奇怪。
“唉——”不自觉地,她又叹了口气。
为什么她总是说她讨厌他呢?其实她是喜欢他的,从小时候开始
谁叫他自搬家后,写的每一封信、打的每一通电话,全是要找老哥的,而她一封也没有。
靳雰扁着嘴,像个在闹脾气的小女孩。
自此以后,别扭的她便不听有关他的俏息,刻意将他锁在记忆深处,慢慢地,他的存在也就不那么清晰了。
等到他回来后,唤起了她很多记忆,然后执意地扰乱她的生活跟她的心,让她怦然心动后,又突然冷淡了下来。
初时她认为她只有一点点喜欢他,每天一点点、一点点,到现在已经累积了很多的一点点,他的容貌、他的身形,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收藏在心底,沉甸甸地。
他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讨厌他呀?
靳雰将头浬进抱枕里,发出苦恼的申吟声。
哪!她该怎么办?现在说喜欢他会不会迟了点?他呢?他喜欢她吗?
一个个的问号压了下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十二点了,他今天会回来吗?
靳雰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双眼直盯着大门。
“嗝!”贺天牧打了个酒嗝,泛红的脸颊显示他已有醉意,而靳谅仍是保持清醒,他喝了两口啤酒后,便要侍者撤下啤酒,换上一杯柳橙汁。
“干脆在这里过夜,别回去了。”靳谅提议道。反正他的房间是双人房,摆了两张床铺,他也不介意跟个酒鬼挤上这么一晚。
他们喝酒的酒吧就在靳谅住的饭店内,乘个电梯即可到达他住的房间,方便得很。
“好”贺天牧瞇着眼,他的头有些昏,一不小心喝太多了,现在的他急需躺下来休息一下。
贺天牧想拿出皮夹,不过在口袋里捞了半天,才发现他好似忘记带出门了。
不过靳谅老早便将帐给结清,把他扶出酒吧。
几分钟后,贺天牧即被丢在床上。
“喂,天牧,你要不要打电话回去告诉小雰一下?”靳谅由浴室沐浴后,顶着一头湿发问道。
谁知响应他的是一声打呼声,原来他睡着了。
真是的,靳谅看了下床头的电子钟,两点零八分。算了,这时间打电话回去会吵醒小雰的。
靳谅在另一张床躺了下来。
“答、答”秒针移动着,将时间一步步地往前推进,然后是分针、时针。
三点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呀?
靳雰顶着一脸睡意,执意要为他等门。但想睡的感觉不停地涌上来,在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后,即将沉入黑暗的梦境之前,脑海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要睡觉,她想着小时候的一件事
他要搬家了,不周到底什么叫“搬家”呀?
靳雰小小的脑袋里总是盘旋着这个疑问,小小的她,压根连国字注音都还写不好,怎么会知道这个名词的意思?
在她翻墙偷瞧贺家,又挨了一顿拖鞋后,这个疑问就在她的脑袋里住下了。
闷了好几天,她想破了头都想不出来,然后,她想到了一个方法,去问她哥不就成了吗?
他大她四岁,应该知道“搬家”叫什么意思吧?
“哥,我有问题要问你。”靳雰兴匆匆地冲进靳谅的房间里,也不管靳谅正在换衣服,便揪着他直问。
“小雰,我在换衣服耶,转头。”靳谅腾出一只手,将靳雰的头转了个方向。
靳雰无法立刻得到答应,小嘴咕咕哝哝地,不晓得在抱怨什么。
“好了,头转回来。”靳谅换好衣服后,坐到书桌前。“什么问题呀?别又把妳的作业丢给我写喔。”靳谅先行声明,上回他才被迫写了好几篇注音,可别再来了。
“才不会,我是要问你什么叫『搬家』呀?”靳雰边说边爬上兄长的大腿。呵呵,好舒服喔。
“搬家就是有人不要住在原来的地方,而要住到别的地方。”靳谅用她听得懂的字汇解释着。
“住到别的地方?”靳雰皱着小脸,努力地思考着。
“那天牧要搬家了,我还可以每天去找他玩吗?”嗯,他搬到别的地方也没关系,她可以去找他玩咩,那还不是每天都可以看到他,靳雰扬起得意的笑容。
“不行喔,那太远了。”
“为什么?”太远?那她骑她的脚踏车会不会到?
靳谅抱起靳雰,走到他的书柜上,指着一个地球仪。
“我们家在这里,”靳谅点点一个蕃薯状的小岛,然后将地球仪转了半个圈,再点着有台湾好几百倍大的加拿大。“天牧他们要搬到这里。”
“嗯?那很近呀。”这点距离,她一步就跨过去了。
“笨小雰,从台湾到加拿大要坐很久很久的飞机,而且飞机票也很贵,妳不可能每天去看他的。”
不能每天去?“那我一个月去看他一次,可以吗?”
靳雰得到仍是摇头的回答。
“那一年呢?”她知道一年的意思,每回她生日时,妈妈总会说又过了一年她长大了一岁,而她总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慢,因为生日蛋糕一年才能吃一次咩。
不不不,靳雰得到的全是不行的答案。
靳雰蓦地安静了下来。
“小雰小雰!妳要跑到哪里去呀?”靳雰突然跳离他的怀抱,一溜烟地跑掉了。
靳谅抓抓头,放弃追上去,他回到书桌前,写起他的功课来。
靳雰快速地跑下楼梯,推开纱门,跳上花台,打算将贺天牧拖回家然后藏起来,这样,他就不用搬家了。
“伯母,对不起。”一听到这声音,靳雰像做贼心虚似地连忙躲了起来。
“小雰是妳啊,欢迎来我家。”贺母仍是温柔地招呼道。
但她看到长发女孩再度进了贺家。
靳雰垮下小脸,将攀上围墙的手缩了回来。
算了,她不要他了。
避他要搬到哪里去,靳雰蜇回家,将自已关在房间里。
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不过在靳雰的眼里,就像一觉醒来,他就要搬走了,搬到她一年也见不着他一次的地方。
“真的很谢谢你们照顾我们那么久。”贺母挂着微笑,眼眶隐约闪着泪水,她有礼地向靳父靳母跟附近的邻居们道别。
“别这样说,我们是邻居呀。”靳母的眼泪也快掉出来了。
贺父牵着贺天牧的手步出家门,他们比较重的行李早早便托空运先行寄到加拿大了,剩下的仅是随身物品,如护照、几套换洗衣物等。
将几件行李放在出租车的后行李箱,贺父走到靳父身旁。
“我不会把房子卖掉,有空我们还是会回来的。”贺父也舍不得相邻十几年的老邻居。
“先生,你们的时间快到了。”出租车司机尽责地提醒客人。
“好,天牧,我们上车。”
贺天牧坐在后座,一双眼在人群里搜寻着靳雰的身影,可是,他找不到,忍下想哭的情绪,他将脸转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