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香香开口说话了--
“哥,你不觉得你们的做法很可笑?”香香的双眼彷佛蕴涵了无限委屈。
司寇飞烟确定她愿意相他说话了,也不管她的嘲讽,自得其乐道:“有一个受人利用的妹妹,总比一个欺诈世人的妹妹要好!”
香香厌倦的别开眼。“……你让我非常失望。”
司寇飞烟微怒。“我也想说同样的话!”
香香无法与他沟通,掀起被子急于下床。
“妳做什么?”司寇飞烟握住她的腰。
“离开。”去找段惜钰。
“妳别想!”司寇飞烟清楚她的念头,猛力把她按回床上。
“我要见他。”香香如在自语。
“他和段嫣然走了!”
“我只要再见他一面。”最后一次确认他的心意。
“他拒绝妳了!”
“我要再见他一面,听他亲口说出答案。”
“他和我合作前,已跟我说过他的答案!”司寇飞烟受挫大吼。“他不会和妳在一起!”
“我要见他、见他、见他──”香香捂起耳朵,在床上翻滚着像耍赖的小孩。
“她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司寇飞烟冷冷的问负责医治的友人。
独孤淡漠道:“我听一位前辈说过,有人养奇花异草上瘾,有人弄丝竹管弦成癖,大凡痴者多少带了点邪气。”
“我没心情听你讲故事!”少废话!
“我是在引用前辈的话,表示──你妹妹有中邪的危险。”
“这不是接近走火人魔?除了让她见段惜钰,有无药物可解?”
“你自己明白没有,何必多费唇舌!你妹妹太执着了,这种性子需要改,否则容易伤神伤心──”
“住嘴!”司寇飞烟厌烦的挥手。“照你的说法,他们见面岂不是更会对香香造成危害?”
独孤扬眉。“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司寇飞烟翻个白眼。“别说什么『解铃还需系铃人』。”
“老套,我自不会这么说。”他颇为骄傲道:“是以毒攻毒!”
“……”司寇飞烟分不出这两句话的差别。
总之,他绝对──不让段惜钰再出现在香香面前!
一天、两天过去了,司寇飞烟眉心的皱纹深到可夹死苍蝇。
香香的房门被锁着,脚也系上铁链。他守着妹妹不让她离家半步,但他却越来越痛苦!
“她没绝食、没得风寒热病,为何会日渐憔悴?”司寇飞烟再度抓着独孤,一同到香香床边研究妹妹的病。
“她不睡呀!没吃饭不会死,不睡觉会没命!”
司寇飞烟长叹一声。“香香,妳一定要折磨哥哥吗?”他懊恼的问。“为什么不听话!我们有过约定,而妳输了,妳要信守诺言──不再见段惜钰!”
“我只要见他最后一面。”她平躺着,脸色苍白,眼眶泛青且微微下陷,才两天功夫竟瘦得不成人形。
司寇飞烟烦恼的问独孤。“她为何只说这一句话?”
“这句话反应出她的执着,并暗示她若因此伤心欲绝,死后会成为怨魂,在未达目的前不能超生。”
“我妹妹好好的你少咒她!”
“你不让她见段惜钰,她恐怕好不了。”
司寇飞烟气得在房中跳脚。“见也没用啊,那小子不接受她!”
“你怎么知道?”香香与独弧居然同时发问。
司寇飞烟顿时语塞,绕着桌子走来走去,不情不愿的解释。“他容貌被毁,又声名狼藉为同道唾弃,他认为自己配不上妳!”
“我不明白!”香香坐起身,疲惫到了极限,神智却仍清醒。
“哥问妳,若是妳容貌、名声俱毁,妳敢追着人家不放?”
“……只是这样?”香香迷迷糊糊的喃喃自语。“呵!原来不是我不够好……他真是这么想的吗?”
“香香──”司寇飞烟见她眼泪直流,心里沮丧不已。“我看非得请段惜钰走一趟了。”
独孤附和道:“早点觉悟,早点结束。”
“唉……”他的忧愁在面对妹妹的泪眼时,全化作无奈。
晚风轻拂大地,入夜的天空飘起一阵小雨。
“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司寇飞烟目光暗沉,示意段惜钰香香房间在何处。
“我准备离开金陵了。”气色不佳的段惜钰迟疑着。
司寇飞烟冷笑。“你不见她,到我家做什么?”
段惜钰面色窘迫:“我听妖娆传话,说她病得厉害。”
全武林正四处搜寻着段惜钰与段嫣然的行踪,危机无所不在。
他刚准备离开金陵,一听说香香病重,仍是不顾后果立即赶到司寇家。
可是,到了她门前,他反而退怯了……
“她是心病,整天只惦着见你一面,你帮我劝她别再固执了。”司寇飞烟强拉着段惜钰到门口,对里面的人说:“香香,妳的段惜钰到了,妳和他说吧!”
“段惜钰?”房内的灯火倏地亮起。
段惜钰听着香香的脚步声,等她走到门边后急道:“别开门,就这样!”
他没有勇气面对她。一旦见面,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带走她。今后的路太艰险,他不能拿她的安全开玩笑。
香香顺从的止步,手慢慢平贴在门板上。
“你来了……”她的手指凭着记忆勾勒着他的轮廓。
“妳听我说──”段惜钰顿了片刻,微哑的声音十分飘渺。“最近、不,这些年发生太多事了,我……没有力气再应付别的难题。”
“什么难题?”指她吗?
“香香,妳曾告诉我,如果有人伤了妳的心,这世上还有其它人会努力让妳开心。”段惜钰沉淀情绪,在回忆中找出她说过的话。“妳叫我给别人机会。”
“你有听进去呀?”她恍惚的笑着。
段惜钰强忍心痛镇定道:“我把这句话送给妳,希望妳……忘了我。”
香香放在门上的手倏然垂下。
段惜钰一手握剑,一手抓起长发,在司寇飞烟诧异的注视中割下一束青丝,慎重的放在香香房门口。
“我以此立誓,我的生命中没有妳,亦不会有别人。”
香香不知他做了什么举动,听他冷淡的语调,她委屈的哭了。
“你的誓言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不担心别人和你好,我不是──我只想看一看你……”
“不……”他没信、心能抗拒她。
“段惜钰──”香香冲动的打开门。
“喂,你跑什么?”司寇飞烟一转眼,便见察觉的段惜钰飞身离去。
“段惜钰?”香香出了门,周围连他一丝气息也不留。许多长久以来无法解开的悲哀,困住了她的知觉。“他在哪?”
“往山林的方向去了。”司寇飞烟刚说完,妹妹随即追去,纤弱的身影在夜色中奔驰的模样令人担心。“香香,小心点──”
她不顾一切追着他,沿途只有段惜钰的足迹却不见他的踪影。
“段惜钰!”香香不甘心的呼喊。“你分明对我有意,为何连再看我一眼都做不到?”
没人回答她的话,唯有雨势渐大。
空气中突然响起琴声。香香心跳加速,循声而去,找到段惜钰受伤期间居住的屋子。
没有人影──
他快她一步走了。她只看见门内有把伞,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段惜钰,你出来……”
“别过来。”不知如何到了门外的他出声阻止。
香香抓起伞奔出门。
依旧见不到他,他永远早一步离开。
“段惜钰……”香香声嘶力竭的喊,痛彻心扉。她明白他这一走,就是永别。
远处传出一段琴声,像在响应她的呼唤。
雄浑的前奏拉开悲壮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