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她想起了那一段不堪的往事,姚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抚清她额上被汗湿的乱发。"都过去了。"
"才没有呢!"子蔷一激动起来,全身又痛了。"如果过去了,我怎么会这么痛?"
"嗯。"
"你就只会嗯,要不是你的话,我才不会这么笨呢?都是丽芸不好啦,找的什么烂人嘛,说是假的,这么没有职业道德,竟然,竟然……"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当时的每一个画面就像是刻蚀一样地深印在子蔷脑中。
看着不知道是因为痛因为气还是因为害怕而全身发抖的子蔷,姚华惟一能做的,只有继续抚着她的额头。
"不要再去想了。"这种事情,没有记着的必要。
"我要想!"子蔷固执地说着。"为什么不让我想,我要好好的想得好清楚,这样才忘得干净。"
可能是渐渐习惯了一直痛个不停的身体,子蔷可以将自己的身子往上提了一点。"唉吆!"
"小心。"帮着她,子蔷总算可以坐高了,其实就像是医生说的,她受到的还是都只是皮外伤。
"呼。"咬着牙,子蔷小口小口的抽着冷气,让疼痛减少一点。"真的好痛噢,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坏,多可怕!"
"我知道。"姚华索性坐到她身边,弹簧的跳动,让子蔷又是一痛,姚华尽可能的把动作放小,可子蔷脸上的痛苦还是无法减少。
"你很怕痛?"姚华围着她的肩,忍不住这么问着,肋骨他也不是没有断过,这种程度的瘀伤也不是没有。
当年打美式足球的时候,全身上下不知道多少处伤口,嗯,还有那次出车祸,大腿骨折,是啊,都挺痛的,但是,有痛到这么厉害吗?
看着子蔷因为疼痛还在扭曲的表情,姚华只好搂着她的肩,希望借由身体的接触,减轻她的痛苦。
子蔷被姚华搂着,心里舒服了不少,但是身上却还是在痛的。"好痛噢,我真的很怕痛,怕得不得了,大概是我比较敏感吧,我记得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我打球吃了萝卜干,结果我痛了两个多月没有办法写字呢。"
"嗯,打球的时候,吃了萝卜干,所以痛得没有办法写字。"任凭姚华有再丰富的想家力,也没有办法把它们联想在一起。
首先,打球的时候就不应该吃东西啊,还是萝卜干,怎么,台湾的小学生都喜欢吃那种东西吗?"噢,牙齿痛吗?"打球的时候吃东西,所以,蛀牙了?
"啊?"正在全神贯注地抗拒着疼痛感决的子蔷听到这样的结论,也觉得怪。"我全身上下就只有牙齿不痛啊。"
"不,我是说吃了萝卜干……"
"啊,噢,哈哈。"不等姚华说完,子蔷就明白了姚华的问题,由于情况实在太好笑了,让小心了好久不敢乱动的子蔷,忍俊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好好笑噢,好,好痛噢,好笑,哈哈,痛啊!"
笑着、痛着,解释着,子蔷就在这样的情绪下过完了医院里的第一天。
看着又陷入沉睡中的子蔷,姚华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可以放了下来,记得医院说过,后天开始会安排精神科医师会诊,帮助子蔷完全走出那片黑暗。
现在看起来,子蔷自我调适的能力远比大家想象中要强,或许,是大家多虑了吧。
姚华打电话回了公司,为了子蔷的事情,他又有好多天没有办公了,这次,再见着终端机那端的父亲,他还会像上一次那样,一句话都不说吗?
猜测父亲的想法令姚华觉得有趣,电话很快的接通,听到的,却不是秘书的声音。"小明?"
"哥!你总算回电话了,怎么搞得,老不回电,我们担心死了!"
"你回来就好了。"一听到小明的声音,姚华的声音里面又充满干练。"公司就交给你了,我回来如果发现公司的亏损超过三亿,就由你的资产里面补足。"
"三?才三亿?哥,这不公平,上次是十亿的!"这很光荣吗,在这上面还叫得这么大声?
"上次你只有十九岁,现在是廿二了,三年,你应该学会一点东西了吧。"姚华将电话拿到浴室里,刚刚他瞥见子蔷不安的动了一下,似乎吵着她了。
"那好吧,也好,反正我很久都没有做事了。"有一个能干的哥哥虽然很好,但有时候,也挺憋的。"放心吧,我一定会做给你看的!"
"对了,她还好吧。"不用问,小明问的当然是子蔷了。
"嗯。"姚华想着该怎么跟他说。"应该没问题了,丽芸在身边吗?"
"是啊,她一直守着电话,我们从保全那儿知道了个大概,也知道嫂子受了伤,进了医院。"嫂子?他说得真顺啊。
"丽芸很难过了,你不要怪她。"虽然说上次在催眠的时候丽芸临阵退缩坏了小明的事,但大家毕竟是一起长大的。
"怪不怪她由不得我,跟她说,子蔷有提到她,她似乎以为丽芸只是请错了人,完全没想到她才是幕后主使者。"
"哇,挺善良的嘛,不错喔,哥啊,我现在就去看看她好不好?"
"三亿。"姚华冷冷地提醒着。
"哥!"小明的声音像个撒赖的孩子,没有一点担当。
姚华感到有些头疼,公司交给他真的可以吗?这么大个人了,还没学会该怎么说话。"总之,你跟丽芸说,我没有拆穿她,要她好自为之。"
"不要!"病房里子蔷的声音让姚华很快的收了线,病床上的子蔷,似乎正在挣扎着,脸上的表情好痛苦。
姚华拿起一旁的毛巾细心的为她擦着脸,避开嘴角的肿伤,姚华有种想要扁人的冲动,子蔷问得没有错,为什么自己不早一点到呢?
在发现她被绑的时候,在知道一切是丽芸设计的时候……远比他去救她还要早上半天的时间,他就可以行动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了她是不是存心设计的呢?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吗?
知道一切都是她设计的,他就狠得下心不去理她了吗?
床上的子蔷又申吟了起来,无法粉饰太平的梦中的她,还停留在小咪那间骇死人的温室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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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无聊噢。"总算好起来的子蔷,昨天才能勇敢的下床,今天就已经很有精神的嫌东嫌西的了。"淑芬啊,你说,姚华今天会不会来呢?"
特别护士,带着职业笑容耸着肩。"不知道嗳,姚先生没有说。"
"嗯。"子蔷养面往床上一倒。"唉呀!"嗯,不行,还是会痛的,不过,已经可以忍得住了,翻个身,骨头的地方也长得差不多了。
既然都好了,为什么不回家去呢?在医院里随便算算也住了好几个礼拜了,住得都快长虫了。好几个礼拜?糟了,出来后就没有跟家里联络过,当初跟子薇说的是十天半个月嘛,两个礼拜好像就是半个月了呢。
拨通了花店的电话,电话的那端,并没有人接,打了家里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这个臭小孩。
子蔷在心里骂着妹妹,交待了要她看店,结果又跑走了,难道说……
下一通电话,打给了子薇在台北的公司,接通后,公司里的人跟她说,子薇在一个月前辞职了。一个月前,嗯,差不多,只是,她为什么不在呢?
再试了一次,家里,花店,花田,最后,子蔷不得已的打了隔壁邻居的电话,带着家乡口音的伯伯跟她说,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们姐妹了。
从他的话里面判断,子薇应该是在她离开家里没多久就出去了,而且没有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