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不止楚犷呆着,全屋子的人都呆了,其中以金姬最是愕然,忍不住开口就道:"天啊,瞧你今年没有二十也有十八了,怎么什么都记不得?"
丁永则是忿忿地叫着人,扬言要把楚犷拖下去,在这一团混乱中,金姬跳到楚犷身边,悄声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应该要记得什么?"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你下来是要做什么的?"
楚犷眨眨眼,眼前的混乱让他有些紧张,胸口一股闷气又想发作,但一想到这儿是皇宫,眼前的是贵族,可不是家里的人,这才压抑住,听得金姬这么问,楚犷可真的生起气来了,他睁大了眼,狠瞪了金姬一眼。
正要发作,三风却拦身挡在前边,口里不住的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小儿幼时曾发过高烧,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想来现下又是发病了,还望怡妃、金姬主子别跟他一般见识。"
"谁说我……"楚犷大声嚷了起来,可话还没说两句,就被金姬一手抢住口。"你干嘛?"
"别说了,反正我就知道,你这只笨狗,一定什么事都办不成的。"金姬一边说,一边将块圆牌塞到楚犷怀里,凑到他耳边,急急吩咐了几句。
"嗯?"楚犷一脸茫然,他们不是正在吵架吗?为什么要他过去找她呢?还要晚上?还要令牌?
"笨!笨狗子,你听懂我说的话了吗?唉,狗子就是狗子!"金姬见他面有呆色,知道他反应不过,口里忍不住又叨念了起来。
"你、你才是臭鸡!"
"是吗?我哪里臭,从以前我就是香得紧,只有你才是臭的,臭得要命又笨得要命的一条呆狗!"本来好好的在说话的两人,又突然漫骂了起来,让原本已经渐渐和缓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你、你、你……"
"我怎么样啊我?"金姬完全不给他反辩的机会,只见她机伶的转身,面向三风。"楚老板,我对你们的东西很感兴趣,只今儿个我想大伙儿都有些倦了,赶明儿个,希望你和令公子,再带着东西来给咱们瞧瞧。"
毕竟是在宫里待久了,随便几句话,说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金姬不疾不徐的交代着,她每说一句,三风便点一次头,待得她说完,三风的头都快点到地上去了。
拉着儿子跪了安、道了谢,三风便急忙带着楚犷离开了怡妃那儿,结束了这场混乱。
金姬一直看着楚犷,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等了这么久,怎么也想不到那只笨狗竟然会自己送上门来,这真是天助啊。
怡妃偷眼瞧着侄亲,心底有点明白。"金姬啊,你瞧,这楚老板的儿子,怎么样啊?"
"啊?"金姬正想着自己的事呢。"噢,那只臭狗啊。"
"别这么说人家。"怡妃招招手,让金姬坐在自己身旁。
金姬才坐定,怡妃便托起她的手,一边模着,一边奇怪的笑着。"那孩子挺不错的,跟你也投缘。"
"若说到缘分,那我就没话说了。"金姬心想,自己跟那只臭狗可有几万年的孽缘呢。
"是啊,我也这么想,那么,你看就这样定了好不好?"
"定了?定什么?"
"文定啊,你年纪也不小了。"
"文定?跟那只臭狗?姨啊,我可也算是个金枝玉叶吧,为什么要我嫁给一个寻常百姓呢?"
"这个……"怡妃似有难言之隐,其实每次面对金姬,她都是这副模样,像是有一肚子的秘密,想说又不敢说。
金姬豪气的挥挥手。"再说吧,总之,我希望这些天能再见到那个楚犷几次,其他的,再说吧。"
"嗯。"听到金姬这么说,怡妃似乎放下心了,拍拍金姬的手背,示意丁永带她回去。
金姬现在一点也没有离开皇城的意思了,下次见到楚犷,得把事情跟他说清楚,然后呢?对啊,然后呢?
算了,到时就会知道要怎么办了,至不济就答应下嫁给那只臭狗,其实这样也不错,既可以出宫,又可以一起商量一下看看该怎么办,真是一举数得啊。
想通之后,金姬心情大好,忍不住又蹦跳起来,跟在她身后的丁永,还是一脸木然,好像主子不管做出什么事,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第六章
同样的时间,在楚家大院里,小荷可是高兴的像是快要飞到上天了,今天发生的一切,统统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呢,还没离开景春阁,小荷马上就找到了小杜大总管。
在楚家,这位小杜大总管,管的,就只有楚犷景春阁中那几个丫发而已,可能是家里姐妹众多,这位小杜大总管跟每一个姑娘都处得来,再加上大伙儿都知道小杜总管是亲王府杜大总管的亲儿子,大伙可都敬他三分呢!
"总管!"听到这般特殊的嗓音,小杜不用回头就知道来者何人。"小荷!"
"总管好厉害噢,一听就知道是小荷。"小荷蹦跳到小杜身边,小杜正在院子里采着某种不知名的草药。
"小荷,犷少爷对你很好吧!"小杜将药篮勾到臂上,拉着小荷边走边谈,好像他也有那么许多的话想要跟小荷说一样。
"很好呀,小杜总管,我有事情想要请问你嗳。"小荷给小杜带着越走越偏僻。"咦,咱们要去犷少爷的那个水池子啊?"
"嗯,那儿人少。"小杜不避嫌地勾起小荷的臂,疾步向前行,小荷只觉得风声呼呼地往耳边灌着,转眼就到了池边。
"哇,小杜总管,你会轻功啊?好快噢。"小小的喘了喘气,刚刚那一下子,小荷还有点顺不过气来。
"坐这儿。"小杜清出一小块空地,小荷依言坐下,那儿离池边有一点距离,刚巧能看清整个池面,是处景观颇佳的位子。
"小荷,犷少爷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将药篮搁在地上,小杜抱膝坐着。
小荷将两腿伸得直直的,双手撑在地上,看来十分惬意。"说什么?他跟我说了很多呀,小杜总管,你问的是哪一类呀?"
"他有没有跟你说……"换了个姿势,小杜正经的看着小荷,缓了口气,才又说道:"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一些,他想要找个什么东西之类的话题?"
"找东西?没有,完全没有,他掉了什么吗?啊!"随着一声惊叫,小荷的眼睛瞪得好大。"有了,我想起来了,小杜总管,我有事要问你啦。"
"你知不知道犷少爷小时候的事儿?"
"多小?"小杜沉声问着,松间的蝉鸣鸟叫,午后的温暖阳光,总让人不自主的放低音量。
"七岁以前。"
"噢。"小杜像是了解似的,点点头,然后摇摇头。"不知道。"
"啊。"小荷一声"啊"拖得老长,显示出她内心的失望。
"可我知道他住的地方应该有个湖,叫做天屏湖。"
"天屏湖?"
"嗯。"小杜低头看着自己的鞋袜,稍稍拉平袜上的细纹。"是他要你来问的吗?"
"他?噢,不是,犷少爷今天出门去了,所以,我想如果我能帮他找回以前的记忆,他应该会很高兴的,你也知道的嘛,我最喜欢大家开开心心的了。"小荷刻意提高音量有点做作的说着,面对沉稳的小杜,小荷觉得自己有些轻浮。
"你想帮他找回记忆,你自己呢?有没有记起一些什么来?"
"我?"小荷轻咳了一声,跟着低下头,在小杜身边,小荷首次感到一种不一样的气氛,之前跟着他,就当他是个总管,听话就好,这次,突然意识到他是个兄长,一个可以给她很多帮助、给她许多无法取代的关心的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