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惊恐万分的样子,人们还以为山贼真的进城了。当下一阵鸡飞狗跳,尖叫的、跑路的……一阵纷乱之后,满街人都跑不见了,只留下一地的鞋子。
“山……”画伊睁大了眼睛却视而不见。
“别怕别怕,没有山贼了,没有……”看见她这样子,梅亦白明白她这不是醒来而是作噩梦,于是又是轻拍又是诱哄。
画伊的喉咙深处逸出一串破碎的嘶音,十根手指紧紧抓住梅亦白的手臂,用力之大竟深深的陷入他的肉里。因为用力,包裹着手指的布条滑月兑,露出血肉模糊的手指。
“别担心,我们已经安全了!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妳!”看见她这样子,他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
再也顾不得其它,他紧紧的把她抱在胸口,仿佛这样才能平缓住那种疼。
他的声音安慰了她,她虽然仍没醒来,却已经渐渐的平静下来。
“看得出你们的感情很好嘛!”
“啪”的一声,一个大巴掌拍在他的肩头,“弄得这么狼狈,一定是半道上遇到山贼了吧?”
梅亦白抬起头,望进一双深邃的眼里,那眼里有着太多的意味,只这么一眼,他就意识到这绝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嗯.”他点点头,暗地里打起精神以戒备。
“你的武功不错嘛!”柳悟非用一双利眼上下打量他。
习武之人的体格和常人略有不同,平常人或许难以发现这其中的差别,却瞒不过同是习武之人。
“过得去而已。”他差不多已经精疲力尽了,脑子也没有平常那么灵活,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梅亦白只简单的道。
“那就是你们的运气太好。不过上一次发现的那十几个人就没这运气了,满林子的尸体……惨啊!”柳悟非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
“救救小姐!求求你救救她啊!求求……”
恍然间,垂死老人的哀号在他耳边回荡,而那双枯瘦的手攫着他的手臂,背景则是流淌了一地的血河以及满地的……
他下意识收拢一双铁臂。
“痛……”他的铁臂勒痛了画伊,她在昏睡中蹙紧了眉。
“抱、抱歉。”听见她呼痛,梅亦白赶紧松开手臂,一脸的疼惜。
“卧虎山那帮山贼从不留活口的,兄弟你能说说你们是怎么月兑险的吗……”柳悟非才正要套他的话,不料——
“喂!柳悟非,你这家伙还啰唆什么?!人家可有病人,你别啰哩啰唆的,耽误人家找大夫看病!”小黎捕快兴匆匆的跑回来,却看见同伴正在用审犯人的口气盘问梅亦白,忍不住仗义执言。
“好,我不啰唆总成了吧!”柳悟非笑嘻嘻。
“这还差不多。”小黎捕快给了他一个白眼。
“在下告辞了。”梅亦白抱着人就要离开。
“你等等。”小黎捕快喊住他们。
“捕快大人,还有什么要盘问的吗?”他就知道今天的事不能善了!他暗暗将她的重量移到左手上,默聚真气于右掌。
滴答滴答……血滴落在石板上,梅亦白肩上的伤口因为用力再次裂开了。
“哎呀!你又流血了!”小黎捕快哀叫一声,那神情比受伤流血的那个还痛苦呢!
眼前情形越来越不妙,梅亦白暗自戒备。
“你们才刚月兑离虎口,一定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吧?”小黎捕快热切的问道。
“嗯。”梅亦白颔首,决定静观其变。
“哈!我就知道!”小黎捕快一脸得意,“我在前面那间顺风客栈替你们订了一间房,大夫也已经让人去请了,一会就到。”
“哦……”这捕快究竟在玩什么花样?梅亦白的鹰眸暗沉,脸上却不动声色。
“还能有什么呢!不就是咱们小黎捕快旺盛的同情心又泛滥了欸!”柳悟非阴阳怪气的丢出一句。
“切,谁像你啊!一毛不拔的标准铁公鸡!”小黎捕快朝他吐吐舌头。
“是啊!咱们小黎捕快可是一个大好人,见人就大把的撒银子。哼哼!看你以后拿什么讨老婆。”柳悟非亦不甘示弱。
“我、我讨不讨老婆关你屁事啊?”小黎捕快涨红了脸,“再说谁像你这么小气,连吃顿饭都要用蹭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梅亦白发现小黎捕快那张晒得黑红的脸居然有些妩媚哩!
“好好好,我柳悟非既小气又市侩,你黎大捕快英俊又大方,所以我决定今明两天的饭就吃定你了。”柳悟非毫无节气的说。
“啊——”小黎捕快不由气结,转向梅亦白,
“咱们就别理这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家伙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急吼吼的将人往顺风客栈带,走之前还忘狠狠的抛个白眼给柳悟非。
“呵呵……”柳悟非大笑着照单全收。
咦?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葫芦里卖什么药!梅亦白也不推辞,抱着画伊跟上去。
身后,柳悟非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虽然隔了一段距离,可是那锐利的目光仍让梅亦白有如芒刺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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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小黎捕快说的,他们才在顺风客栈安顿下来,大夫就提着药箱匆匆的赶到了。
“沈大夫,你快替他看看,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呀!”白胡子大夫前脚才踏进客房,热心过头的小黎捕快就一把抓住人,急吼吼的叫道。
“大夫你先过来看她,她烧得很厉害。”白胡子大夫还没搞清楚状况,又被梅亦白将人住床边拽。
“等不得,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呢!”小黎捕快又将大夫拽过来。
“不成,还是先替她……”梅亦白又大力的拽回去。
“别拽,你们都别拽了!再拽我就谁也不治了!”老大夫被他俩拖来拽去好几回,一把老骨头都快被拆了,急得扯着嗓子高喊。
“不拽就不拽,不过你得先治他。”小黎捕快指着梅亦白。
“放手可以,不过你得先替她医治。”梅亦白指着床上的画伊。
两人异口同声。
手虽然都放开了,却仍是僵持不下。
“啧啧,既然谁都决定不了,不如就按老规矩打上一架决胜负吧!沈大夫,你先歇一会儿,喝口水。”趁着这当儿,柳悟非抓着大夫找了张椅子坐下。
小黎捕快和梅亦白同时瞪向柳悟非。
“好了,我还是先替姑娘看诊吧!”沈大夫一边摇头一边对梅亦白道。
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沈大夫只好妥协了。他从药箱里模出个小枕头搁在床上,开始替病人把起脉来。
“卢郎……”画伊不舒服的蠕动,干裂的嘴唇翕张,反复呢喃着一个名字。
这一路来,她不是喊爹娘,就是喊卢郎,反反复复、没完没了的,麻烦死了!梅亦白的嘴唇抿得死紧,拒绝承认自己是嫉妒。
“呵呵!你们小两口的感情还真好得让人羡慕呢!”沈大夫以为画伊喊的正是梅亦白,一边笑着一边伸出手搭上画伊的脉门。
“沈大夫,她怎么样?为什么会烧得这么厉害?”梅亦白没理会大夫的话,焦急的问。
“卢小扮,你还真是急性子啊!”沈大夫一脸似笑非笑。
“我……”海亦白一窘。
“不,啊!不要、不要碰……”下一刻,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房间。
“呃,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她挣扎得如此疯狂,弄得沈大夫都拙不住她的手腕了。
“不要过来!不要啊……”画伊双手胡乱挥舞着,小脸更是扭曲至极。
懊死,旁边还杵着两个好管闲事的捕快呢!可不要被他们识破才好!梅亦白忍不住暗暗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