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父真的很想狠狠地揍他,所有的狂嚣怒气在看到他脸上有擦伤,身上穿的衬衫破裂沾有血丝,他的女儿却毫发无伤时,都消了大半。
“爸,在医院里不要打人。”唐森爱拖着点滴架站在病房门边,柔声劝道。
“可恶!”唐父瞥了眼女儿,像是给自己台阶下地乘机松开了他。
“森森,你可以下床了吗?”唐母回过头扶住她。
“嗯,我没事了,把点滴吊完就可以出院了吧?”唐森爱问着母亲,精神看起来很不错。
项泽恩一看到她,快步跑来她面前,握着她肩膀激动道:“森森,你听我说,我跟靖芬没什么,那是误会,她忽然亲了我……”
“混小子,你做什么?”唐父想把他拉离女儿。
“爸,没关系的。”唐森爱柔声对父亲说,看到父亲哼了声往后一退,她才转向项泽恩道:“我知道,我都有听到。”
但她回答得太平静了,眸里没一点愠怒或失意,那样子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她都没感觉了。
项泽恩感到害怕了,“森森,你诡,你都想起来了,也想起我了是不是?”
他握住她肩膀的力气过大,唐森爱却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几乎看不出她的情绪起伏。
项泽恩却无法像她那么平静,焦躁惶恐让他的胸口破了个大洞,唯一能做的只有忏悔。“森森,对不起,我欠你一个道歉,当年我不该说那些话伤害你,我一直很后悔,可是我追在你后面想留住你,也已经来不及了……请你原谅我,给我弥补你的机会!”
唐森爱幽幽叹道:“已经没有原不原谅了,我也有错。”
“森森……”项泽恩心吊得高高的,这是什么意思?
在场的另外三人,当然是你看我、我看你地面面相颅,不知唐森爱的打算。
唐森爱接着竟是笑着对项泽恩说:“我迳自喜欢你,迳自追着你跑,做着……让自己开心的事,却忽略了你的感受,你也是人,有讨厌跟难以忍耐的事,你会想演场戏来让我死心,也是人之常情;所以,你没有欠我什么,自私的是喜欢上你的我,你不用因为害我出车祸就内疚地想弥补我,你就放你自己自由吧!”
当她在病床上醒来,看到爸妈担心她的脸孔时,才忽然惊觉到她有多不孝,尤其是爸爸,一个在商场上叱吒风云、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看起来竟像个苍老了好几岁、萎靡不振的老人,让她差点哭出声。
而在她踏出病房,听到项泽恩的自白后,她更震撼地清醒了,才知陶靖芬从来都不是他们之间的问题,是她太执着强索不属于她的爱情,那不是他应当给她的,她不该摆出被他伤害的姿态,被强迫的是他,他是受害者才对。
而他之所以会为了她和父亲做约定,从一个酒保成为一家Loungebar老板,又化身为温柔完美的管家说爱她,也是因为他害她出了车祸,内疚地想弥补她吧?
他并不爱她。她不要这种弥补的爱,干脆就放他自由吧!项泽恩在听完她说的话后,大受打击。她说要放他自由?现在的他,心都被她拴住了,哪有自由可着口?他胸口上焦躁惶恐的破洞更大了,疼得他发出了沙哑的嗓音。“森森,我不是因为内疚才说要弥补你的,我是真的爱你……”爱?她分辫不出他说的爱,里面放了多少内疚?她不敢再渴求他的爱了。
唐森爱笑笑地说:“阿泽,我也累了,想放自己自由,不想再对你执着下去了,我们就好聚好散吧!”然后,她试着推开他握住她肩膀的手。
项泽恩看着她那么急着挣月兑他,一时怔忡地失了力气,被她轻易地掰开,整个人似被无边际的黑暗给笼罩住,看不到一丝光明。
她说要放自己自由,不再对他执着了……
她不相信他对她的爱,不爱他了……
“森森,我们好好谈谈……”他试图挥开眼前的黑暗,再战。他还没有对她说出他十分之一的心意,他必须说出来让她知道……
唐森爱却毫不留情面地撇过脸,不看他一眼,朝病房内走去。
唐母朝他摇摇头,帮女儿推起点滴架进病房。
丁永琪悯怜地看着项泽恩,知道他的心意绝不只有内疚,却什么都没做,只无奈道:“如果这是森森最后的选择,我只能尊重她……”
“你回去吧!”唐父面色复杂,只说了这句话,便踏入病房,合上房门。这一刻,项泽恩完全被唐森爱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了。他一句话都没机会说,被拒绝的绝望表情也没人看到。门内,唐森爱低着头不动,掌心淌着滴下的眼泪。她绽放了、又枯萎的单恋,终于真正结束了。明天会更好吧?他也会过得更好吧?
“森森,这样好吗?”唐母不放心地问,丁永琪也难过地看着唐森爱。
“妈,我没事。”唐森爱笑着回应母亲,也对丁永琪点了头,再对着父亲充满决心地说:“爸,帮我介绍你那位朋友的儿子吧!我想认识他。”
唐父震住了,这件事女儿对他抗争了好久,打死不从,这还是女儿第一次主动要求,但,对她的顺从,他并没有想像中高兴:心头好像沉甸甸的。
这样,真的好吗?
不!他是怎么了?怎么问了跟老婆一样的话,女儿肯死心,不是最好的吗?
大概是,他真的没想到项泽恩会完成他故意刁难的要求吧?
据他调查所知,项泽恩的父亲是个亡命流氓,年轻时就横死街头,母亲是个酒家女,不想辛苦带孩子,就把孩子丢给婆婆跟人跑了,项泽恩从小就和祖母相依为命,没有钱、没有家世,房子是租的,大学学历是靠着半工半读才完成的,这样平凡渺小的他,要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何其困难,何况是在五年内赚足五百万,还拥有了房子、车子。
而且,都五年了,项泽恩还是很执意要得到森森,没有忘了她。
以男人的眼光来看,他是钦佩项泽恩的:但以一个父亲的心情来看,他不甘心。
他辛辛苦苦从小呵护长大的宝贝女儿,追着这男人跑,这男人还不领情,把她伤得伤痕累累,他永远忘不了她头部流血、陷入昏迷被急救的样子。
所以就算知道项泽恩或许对森森是真心的,有能耐证明他可以让森森一辈子不愁吃穿,他还是不甘心把女儿交给他。
他这个当父亲的总是认为,女儿值得更好的男人,一个不会伤她的心的男人……
他那个好朋友的儿子他见过几次,长得一表人材,文质彬彬的,品德又好,他相信他的眼光,他可以很放心把森森嫁给那个年轻人……
唐父笃定道:“好,等你身体养好一点,爸就帮你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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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森爱听从父亲的安排和世伯的儿子吃饭,也就是俗称的相亲。
世伯的儿子名叫欧阳澈,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戴着金框眼镜,看起来很清俊斯文,又很精明能干。
第一次见面他就表明他并不排斥企业联姻,但也不强迫她,要她压力别太大,把他当成朋友,轻松地跟他吃饭聊天就好了。
所以唐森爱对他印象还不错,加上他在国外留过学,见识很多,有着泱泱气度,她跟他很谈得来,就更积极地约出来吃饭或看电影。
只是,她正处于失恋中,心情总是不甚开朗,在聊天时还不会被察觉到,但一旦彼此都安静下来用餐时,她就容易出神了……
项泽恩做的料理比较美味——她吃了一口后,放下了刀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