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热,喝点水解解暑吧!”他将水袋递给她。
“好啊!”紫染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接过水袋,可她才小小的喝了一口,就皱起两道秀眉,“这水的味道好像不太对劲。”
“不会吧?这是早晨我新打的水呢!”湲易的嘴唇都干裂了,却仍舍不得喝水袋里仅剩的水。
“可是味道真的不对劲。”她坚持。
“真的不对劲吗?』被她这么一说,他也开始疑惑了。
“不信你自己喝喝看呀!”紫染将水袋塞回他手里。
“没有味道啊!”他凑到袋口闻了闻,没闻到什么不对的味道。
“你以为自己是狗鼻子啊?”她没好气的道。
看见她生气了,凌易只好将嘴巴凑到袋口,本来只想小小的喝一口,最后竟忍不住“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大口。
糟糕!等他意识到不妙,水袋里已经没有水了。
“水没有坏,妳欺骗我。”其实凌易哪是那么容易骗的,他会着了紫染的道,只因为太相信她了。
“我是真的觉得有些怪怪的嘛!”紫染打定主意死不认错,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唇畔不由泛起一朵小小的笑花。
“妳该不是被太阳晒昏头吧?怎么连味道也辨不出了?”凌易伸出大掌试探她的额,喃喃自语,“没发烧啊!难道是太累了?”
“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上路吧!”紫染站起身。
“好。”凌易点点头,仍是一脸担心,“要不要我背妳?”
“背?”她怪叫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赶紧亡羊补牢,“我、我是说我现在还不太累,等我真的撑不住了,你再背我。”
“嗯。”他再次叮咛道:“累了一定要告诉我,不可以强撑喔!”
“知道啦!”她迈开脚步往前走去。
见她的脚步还算稳健,凌易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下了,随即努力追上她的脚步。
他之前贵为京城巨贾,出门不是坐车就是坐轿,连骑马的次数都不多,又何曾走过漫漫长途呢?才走了半里,他的脚步就又一次沉重起来。
紫染瞥见了不出声,只是偷偷放慢自己的脚步,以配合他的步伐。
尽避如此,他的脚步还是越来越慢,越来越蹒跚,靴子里也越来越湿、越来越黏……
这时,一个“天籁之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大哥大姊,要搭我的便车吗?不要钱的……”
第八章
手头仅剩下一块碎银子,为了节省开支,凌易毅然放弃村口那家气派的屋舍,选择现在住的这家简陋茅舍。
此时,他和衣躺在一堆发霉的稻草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晚饭时那碗稀到不行的粥,根本就无法填饱他的肚子,才躺没多久,他的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
哦~~他的背、他的腰、他的腿……他不禁怀疑自己身上没有一块长对位置的骨头。
包令他郁闷的是,染儿居然一喝完粥就溜得不见人影。
唉!可怜他孤枕难眠,窝在一堆发霉的稻草里……
凌易正在自怨自艾,“吱呀”一声,柴门被推开了,一股浓烈的药味冲鼻而来。
“谁?”他猛的坐起身,却扯痛了扭到的腰骨。
“是我。”“失踪”的紫染端着水盆走进来。
“我还以为妳今晚睡别间屋了。”凄易讪讪的说。
“茅舍一共才两间屋,总不至于将屋主赶到外面去吧!”听出他话里带着“幽怨”,紫染不禁失笑,“你的脚还好吧?”
她放下手里端着的水盆,转身点亮桌上的油灯。
“当然--好啦!”他死鸭子嘴硬。
“真的好吗?”她挑起弯弯的秀眉,笑得过于甜美。
“当然--其实一点也不好。”接触到她促狭的目光,凌易就像颗泄了气的皮球。
尤其是他被狗咬伤的那条脚,简直不像是他自己的!唉~~他不禁觉得自己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还说练过武,结果连走个路都不行。”凌易越说越沮丧。
“你有伤在身嘛!”
提起那个伤,浅易更加郁闷。
“想当初我第一次去采集染料的时候,表现得比你现在糟糕得多呢!”紫染一边说着和爹去采集染料时的种种趣事,一边动手月兑下他脚上的靴子。
在他痛得低吟的声音里,她拔下了他的靴子。
紫染抓着他的一只大脚丫,移近了油灯仔细观察着。
嗯,比她想象的还要更惨一点,脚板起满了水泡,有些甚至磨破了,渗出的液体还将袜子给粘住了。
“走了那么多路,我的脚一定不好闻,妳……”能不能先放开啊?凌易的俊脸发红。
“你的鞋子太差了。”紫染皱着眉道。
“差?我的靴子可是花一百两银子做的啊!”如果不是脚丫子还抓在她手里,他都要跳起来了。
衣饰是一个人的门面,对商人来说尤为重要,因此他的衣服都是选择最好的质料,在京里最有名的制衣店指定最好的大师傅制做的。
而他的靴子更是交由联升鞋庄的大师傅精心制做,根据可靠消息,鳌拜的官靴也是指定这位大师傅制做。
“鞋不好。”她坚持己见。
“怎么会不好?”凌易拎起一只靴子争辩道:“妳看都走了那么多路,连鞋型也没改变呢!”
“这双鞋走不了长路的。”
听得此言,凌易无话可说。
穿得起一百两银子一双鞋的,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出则车马,入则乘轿,这是常事。因此,做鞋的只需考虑如何将鞋做得气派好看,配得上穿鞋人的身分,而不是去考虑如何在长途跋涉中穿得舒适。
单就这一点来看,这价值一百两银子的鞋确实不是好鞋。
其实选鞋子就像是婚姻,外人看的只有美貌、财富、地位……可合不合脚只有自己才知道。
凌易若有所思。
“这水凉得差不多了。”她忽然道。
凌易还没回过神来,大脚丫就被按进热水里。
剎那间,像有千百把小刀在割他的脚一样!
“痛、痛、疠啊!啊啊啊……”他惨叫连连,顾不得要维持男儿气概了。
“你忍着点。”见他一脸痛苦的样子,紫染也觉得心好痛,可是按着他大脚的两只手却丝毫不放松。
她如果不这么做,他这双脚很可能会化脓,甚至还会更糟。
“嘶!好烫!”既痛又烫,凌易频频抽气。
“水烫些草药的功效才能渗入皮肤里。”她轻声解释。
“草药?”哪来的草药?凌易一怔,随即醒悟到紫染的失踪是模黑为他采草药去了。
“妳不要命啦?万一从山上滚下来,或是被猛兽给咬了……”他越想越觉得害怕。
“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紫染笑得好温柔。
“妳的手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会是好好的呢?”凌易注意到她手臂上有许多疑似被茅草划伤的小伤口。再往下看,不仅是手臂,她按着他双脚的手上更多!
宾烫的药汁虽然有活血散淤清创的功效,可是接触破损的皮肤时所引发的疼痛也实在让人难耐。他一个大男人都想要逃走了,何况是她一个娇弱的女人?
凌易注意到她因为忍痛,额角布上一层细密的汗水。
“放手吧!我不会再逃了。”他轻叹一声。
“你真的可以?”她有些犹豫。
“我不是小孩子了,妳可以放心的依靠我,当然如果有需要,我也会放心依靠妳的。”凌易捉住她的小手,握在大掌里,凑在唇畔轻吻。
“不要,我的手很脏的。”紫染绋红了双颊,挣扎着想抽回手。
“不会吧!脏的不是我的大脚板吗?”他打趣道。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