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得到主子的信任,给了他们极大的鼓舞,当下一干侍卫人人振奋。
不过在他进宫之前,还有一件事得好好清查,他的身边可不允许有别人的卧底!
咦?铁穆耳耳朵一竖,手指一弹,夹在指缝间的一颗围棋棋子应声飞出。
“啊啊啊……”窗外一声惨叫。
“拖进来!”
一声令下,满脸血渍的总管被拖了进来,强制跪在地上。
“殿下饶命啊!小人也是不得已的,小人什么也不知道啊!小人……”总管吓得在地上抖成了一团。
“不知道?”铁穆耳淡然一笑,双手轻轻一拍。
“主子,您需要我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悄无声息的出现。
“带他去刑室,要他招出同伙。”
“是。”
“不不不不……”在杀猪般的哀号声里,总管被那两个男人拖了出去。
等努哈尔等人再次看见总管时,竟没人能认出这一团烂肉是刚才衣着光鲜的王府总管,更恐怖的是,他居然还是活着的。
在场的侍卫们不禁颤抖,尤其是刚才那个大胆插话的菜鸟侍卫,一想到自己尊敬的前辈努哈尔差点也成了这样的烂肉,两排牙齿不由“咯咯咯咯”的直打架。
“别怕,主子不会这么对待自己人的。”努哈尔悄悄的用肘子撞他一下,暗示他别失态了,他们的主子一向最看不起胆小表了。
“不、不会吗?”菜鸟侍卫偷眼向铁穆耳望去,正好望见那双满溢杀气的狐狸眼。
他猛的打了个冷战。天啊!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会是下一个被剥皮的人呢?
“王子,这是名单。”孪生子之一恭恭敬敬的递过一份名单给铁穆耳。
“嗯,就照这名单去办吧!”铁穆耳看似随便的扫了一眼,只用一句话就决定了王府的大清扫就此展开。
其手段之严酷,使得菜鸟侍卫接连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当然,这是后话了。
“还有……”孪生子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
“这个应该是他还没来得及毁去的。”孪生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手里的纸条递过去。
努哈尔看得分明,那是一份飞鸽传书。从纸张的颜色判断,应该是他留在江南的弟兄们传来的。这下他也总算明白为什么他那些飞鸽传书都没有消息了,原来不是信鸽出了问题,而是被总管截了啊!
“主子,有什么消息?”
“有人看见大诺颜在一个疫村出现。”铁穆耳随手将纸条递给努哈尔,“这次的任务很危险,如果你们不想去也没……”
铁穆耳又一次恢复体贴温文的“本来面目”。
“努哈尔的命是主子给的,我的手下--”努哈尔坚定不移道。
“我们也一样,刀山火海任凭主子差遣!”侍卫们轰然应道。
“好好好,都是我蒙古的好男儿!”铁穆耳拍拍他们的肩膀,以示激励。
每一个被他拍到的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我立刻进宫请旨,你们抓紧时间休整,等我回来就出发。”说完,他忙不迭的往宫里跑去。
“是。”努哈尔等人齐声应道。
天还没亮,一队人马带着宫里的御医,以及大捆珍贵药材,从怀宁王府气势汹汹而去。
铁穆耳目送着他们远去。
我的身分注定了我不可能为了你深入疫区,可是,赤烈,我的安答,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容易死去的。
望着马后滚滚的烟尘,铁穆耳在心里道。
随着时间的消逝,疫病在赤烈身上越发肆虐。
先前他的隐瞒耽误了治疗的时机,而山上缺医少药、餐风露宿的,更是加重了他的病情。
才几天,他就已经形销骨立,瘦得不成人形了。
山洞里没有锅灶,熬不了药,他神志清醒时就嚼些药草,可是大半时间他都是昏昏沉沉的,即使睁开眼,也是神志不清的说些胡话。
梅怜白所能为他做的就是死守着他,按时给他的伤口换药,还有,在他喊冷的时候抱紧他。
这天,她又一次抱着他默默的垂泪。
“赤烈哥哥,你不要死,我还没有告诉你、告诉你……”这些天里,她已经想得明白了,自己真的是很喜欢他。
“呃~~下雨了吗?”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火热的大掌模索着抚上她的面颊。
“下、下什么雨啊?”梅怜白睁着哭得红通通的眼睛,等她省悟是赤烈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不禁惊喜的大叫:“老天爷保佑,你终于醒了!”
“看样子,这雨还下得挺大的嘛!”他的虎眸含笑。
“你变笨了啊?下什么雨,明明是我……”话说到一半,她才明白他是在逗着自己玩,当下羞恼的道:“你这家伙再说些不正经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正经,我一定正经。”能再一次看见她恢复生龙活虎的样子真好!
“这还差不多。”她嘟着嘴嘀咕一句。
“这里。”看见那张花猫似的脏脸,还有那可以挂上二两猪肉的翘嘴巴,赤烈忍不住失笑。
“什么?”她不解的问。
“妳这里还有药汁。”他用拇指擦去她嘴角残留的青黑色,“一不留神”一根指头竟探进了她的小嘴里。
“你……”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不料舌尖竟舌忝到了他的手指。
这些天,她的嘴里总是充满草药苦涩的味道,而他的指头则沾着属于他的血腥,当这两种滋味混合在一起时,竟成了一种叫作幸福的奇特味道。
“呃~~”她的俏脸通红。
“我喜欢这里。”他的虎眸充满暗示的望着她丰润的下唇。
两人的双眸对视,赤烈的眼神满含侵略,而她的则躲躲闪闪、净是娇羞。
“我看不出这个破山洞有什么值得让人喜欢的地方。”梅怜白定定神,假装听不懂他的话。
“呵呵……”他只是望着她笑,那双含情脉脉的虎眸似乎在说:妳一定懂的。
“真想不明白,你这人怎么这么笨!染上疫病就好好在家休息,还上山抓什么猎物呀?”被他看得红了脸,她借机嗔怪道。
“家……”一个多么好的字眼呵!
他自幼丧母,父亲戎马一生,为世祖皇帝打天下,直至最后还为了这皇家的太好江山送了性命。
虽然他父亲不只一次说过,大丈夫死当马革裹尸;虽然皇帝感念父亲对他的忠心耿耿,本着爱屋及乌之情,对他也恩宠有加,甚至特许他和皇太孙铁穆耳一起学文习武;虽然……
可是对于赤烈来说,真正属于他的家,早在母亲死去的那天就不存在了。大都里矗立着属于大诺颜的豪华府邸,却没有一个能让赤烈称之为家的地方。
多年来,即使最烈的酒、最丰腴的女人……都无法温暖他那颗日渐冰冻的心。
直到他掉落山崖,住进梅家那问倾颓的石屋,在这个叫作梅怜白的汉家女子身上,他看见自己期盼已久的东西。
在她看来,是他拖着病体去打猎,还在蒙古人屠村的时候不顾性命救了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贪恋那份属于家的温暖而已!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梅怜白“哇”的大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妳还真是水做的呢!”他用指头沾起了一串泪珠。
“都怪我!如果我不那么自私,如果我不将你打昏带回来,你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我……”
“不怪妳,不怪妳!”他抚模着她细软的头发,柔声安慰道:“如果没有妳,我早就死了。”
她也只是希望自己的亲人能活下去,严格说来,这和他在战场上所做的并没有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