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面无血色,高大的身子也快撑不住了,而包裹伤口的布条更是沾满了鲜血。
看南宫沛连站着的气力都快没有,多疑的许严终于放下威胁许慈的利剑。
“南宫沛,你、你怎么这么傻……”许慈的眼泪扑簌簌的直往下掉。
“小慈儿,有妳为我哭泣,我也算不枉此生了。”南宫沛伸出手似乎是想替她擦去泪水,可是才伸到一半,就忽然改变了方向,往半空中一扬。
“小心他的暗器!”许严大叫。
“哈哈哈~~原来许庄主连区区几张藏宝图也会害怕呀!”他嚣张的大笑,丝毫不在意会惹恼许严。
“什么?”是藏宝图?许严一怔,随即看见许多小纸片在半空中胡乱飞舞。仓卒间他分辨不出哪片才是真的藏宝图,却知道自己不能放走任何一片。“全都给我抓住,不许漏掉任何一片!”
趁着许严和他的手下忙着捕捉四散飞扬的藏宝图的时机,南宫沛一把扛起许慈转身就跑。
“你的伤……”她很担心的说。
“不碍事的!”他匆匆丢下这句话。
“该死,给我抓住他们!”等到许严察觉他们逃跑了,已经无法在第一时间拦住他们,而其它手下不是离得太远,就是根本不是南宫沛的对手,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
一逃出树林,就遇见许严他们留在林外的马匹。南宫沛将许慈丢上其中一匹,一把将缰绳塞进她的手里。
“走!”他大喝一声,一拍马。
骏马一声嘶鸣,就冲了出去。
许慈只听见身后几声惨烈的马嘶,回头望去,发现南宫沛为了阻止追兵而将其它的马都杀了。然后他飞掠而来,翻身坐在她的后头。
“喂,我不要和你一起骑啦!”许慈的神经绷得老紧,虽然他救了她,可是他仍是杀害旭大哥的头号嫌疑犯。
“驾~~”他不理她,径自将催马更急了。
“你信不信我会推你下去?!”她色厉内荏的威胁他。
“小慈儿,如果妳认为我还能独自骑马的话,妳就尽避推我下去吧!”南宫沛在后面苦笑一声,他已经撑到极限了。
他的话才刚说完,许慈就觉得自己的背上很沉重,往后瞟去,南宫沛已经晕了过去。
“喂!你、你醒醒啊!南宫沛,你还好吧?”她喊不醒他,却能感觉和他紧贴的腰背间湿湿的。
她不能确定那是他的汗还是从他伤口渗出的血,只能拚命的策马希望能快点逃离险境,好观察他的伤势。
许慈不知道自己纵马跑了多久,只知道压在背上的身体是越来越沉重,而她也越来越害怕、担心。
因此当她看到远远的有一个城镇时,心中大喜,不假思索地提缰就要冲过去。谁知,马儿才跑了几步,持缰的手却忽然被一只大手按住。
“你醒啦?”见他清醒,她一阵狂喜,早忘了他还是杀死旭大哥的头号嫌疑犯。
“嗯!”南宫沛虚弱的应了声,大量失血后,他的身体仍没有一丝力气。
“你再忍一下,我们马上进城,一会儿我就替你请大夫。”许慈安慰他道,不祥的感觉总算稍稍淡去。
“不!我们不能进城。”他飞快的阻止她。
“可是如果我们不进城,你的伤口恶化了该怎么办?”许慈大惑不解的问。
“小傻瓜,我们这副样子恐怕还没进城就会给官差当作江洋大盗抓去了。”
她还真是个善良、单纯的小傻瓜呢!南宫沛不禁哑然失笑。
“对喔!我就顾着担心你的伤口,完全没想到这点。”许慈终于放心了,毕竟他还有调侃她的力气,就说明他伤得不重,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不如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人在卖衣服,等换了衣服我们再……”
“就算守城的官兵肯放我们进城,妳大哥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南宫沛趴在她身上,忍着痛说。
“大哥不肯放过我们?他不是已经得到藏宝图了,为什么……”她怎么越听越胡涂,方才南宫沛明明就把藏宝图丢向空中了。
“那不是藏宝图,只是几张撕碎的银票。我想妳大哥现在一定很想撕碎我吧!”他笑了,一双星眸亮晶晶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许慈完全没主张了。
“先在城外找间僻静的农舍,我怀里还有些碎散的银子。”南宫沛一边交代,一边从她腋下伸过手要掉转马头。
马背上的位子本就很狭窄,他这一伸手等于是将许慈整个拥入怀里。这姿势让许慈觉得不自在极了。
“喂,你别以为仗着自己受伤就可以随便占人家的便宜,你……”她正想好好的骂他一顿,但南宫沛竟然“咕咚”一声栽下马背,重重的摔在土路上。
许慈吓得赶忙下马,抱着他的头慌张的说:“南宫沛,你别吓我呀!”
“这……这是妳……妳第二……二次为我流……流泪了。”南宫沛困难的抬起手臂,抚上她的女敕脸。
“南宫沛,你少说些废话好不好!”许慈这才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没……没想到我居然会爱上妳这个傻姑娘……”他的手无力的滑落,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一路的温热痕迹。
“喂~~南宫沛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她不知道他怎么会爱上自己,也不知道面对如此告白的自己该说些什么,只知道自己好像欠他好多、好多。
她理不清自己的心绪,只知道她不要他死!
“救命啊!”听到后面有马车的声音,她已顾不了是否会招来麻烦,扯开嗓子就大叫。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
南宫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眼的绿意,以及一幅清雅至极的字。最为应景的是,透过半开的竹门,他真的看见一色的苍绿色青苔,还有那印在上面的浅浅屐痕。
这是哪里?
南宫沛试着坐起来,不料却一阵头昏眼花,若不是一双手及时扶住他,他相信自己一定会一头倒到地上。
“你失血太多,虽无性命之忧,却也得静养一段日子才行。”搀扶他的中年青衫客温言的解释。
“你是谁?这是哪里?”
“在下姓孟,排行第三。这是在下的草庐。”
“原来是孟三先生收留我。”原来她还是跑掉了,南宫沛微黯下俊脸,这虽是意料中的事,却仍旧伤了他的心。
“在下曾学过几年的岐黄之术,就斗胆替阁下医治了。”
“南宫沛在此谢过孟三先生的救命之恩。”南宫沛也懂得一些医术,当然知道这青衫客的本事绝对不只学过而已。
不过行走江湖多年,他深知那些隐逸高人大多各有怪癖,自然也不会多事的揭穿他。再者他的心还因为许慈的不辞而别,不,该说是狠心遗弃而隐隐作痛呢!谤本提不起精神去管别人的事。
“不客气。”草庐主人慢条斯理的交代道:“今天的药我已经捣好了,一会儿就让小娘子替你敷上吧!”
“小、小娘子?”南宫沛一怔,怎么忽然冒出一个小娘子来了?
“这些天多亏你家小娘子不眠不休的照顾,否则你哪会醒得这么快。”草庐主人对于他妻子的行为感到十分敬佩,“虽说是私奔,你也得好好对待人家呀!”
“私,私奔?”他诧异极了,没错,他是风流,但还没到和姑娘私奔的地步啊!
“小娘子都已经告诉我了,你们放心,我不会随便说出去。”草庐主人安慰他,随即哀声叹气的频频摇头,“唉!现在的强盗也真是越来越心狠了,一出手就要人家的命。唉!真是世风日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