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给我闭嘴!”虽然裴菁听不懂什么“凝脂”、“恩泽”,但“帐子”、“风流”什么的还是听得懂的。
“怎么?裴三小姐喜欢听,还想要我多念几句吗?”李斌假装没听清楚。
“你不要含血喷人!”她勃然怒道。
“哦~~这幕天席地的事你们都敢做了,我难道还不能说?”李斌刻薄的目光掠过一些仍胡乱堆在地上的湿衣服,毒舌的道。
“什……什么幕……幕天席地的?!”君贻笑气得舌头都打结了。骂他也就算了,可是侮辱到他的救命恩人就让他无法忍受了。
“这『始是新承恩泽时』、『芙蓉帐暖度春宵』可都是你自己写的呀!”李斌鄙夷的道。
“我、我……”君贻笑好恨自己的不检点,居然拖累他的仙女跟着受辱!
“是不是我来得太早了,你们还不够尽兴呀?”李斌得意的目光掠过他双腿之间的异样隆起。
“我……”君贻笑又羞又愧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哦~~终于没话说了,也不敢再辩解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从来不是李斌的座右铭,他步步紧逼,毫不放松。
“没错,诗是我写的,但……但我是真的喜欢她啊!”终于君贻笑控制不住,大声喊出了自己的心声。
“喜欢?呵呵~~你以为一个死囚的喜欢很让人希罕吗?呵呵呵呵……”李斌一向以打击别人的自尊心为乐。
“我……”他不禁语塞。
是啊!就算他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又能怎样呢?对世人来说,他终究只是一个死囚而已。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喜欢她,更谈不上能给她带来幸福了!
君贻笑像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似的,虽然身旁正燃着熊熊的火堆,可是他竟觉得这温暖的夏夜比任何一个飘雪的冬夜都更冷。
“李斌,闭上你的臭嘴!”裴菁生气的叱道。
“我有说错吗?他不就是那个妳用一匹马换来的死囚吗?要我说呀~~别说是一匹马,就连一条狗都比他值钱多了呢!呵呵……”李斌极尽恶毒的道。
“对不起,我不该喜欢妳的,我……”君贻笑的自尊碎了一地。
“谁说不可以的,我就是喜欢你嘛!”他的样子让裴菁心痛极了,她不假思索的挽住他,大声宣布道。
“妳、妳也喜欢我?”他大为惊喜,脸上也浮现出了一点血色。
“是啊!我很喜欢你呢!”裴菁毫不犹豫的道。
“谢谢、谢谢……”很想沉醉其中,但理智却及时清醒了。
君贻笑很清楚,她说喜欢他只是因为同情他,不希望他在李斌面前出丑罢了,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已经觉得很幸福了,就算是为她赴汤蹈火,他也愿意呢!
“呵呵~~裴家姊妹的目光越来越差了呢!老大嫁了个蛮子,老二嫁了瘸子,现在到了老三更是饥不择食,连死囚都要了呢!呵呵呵呵……”李斌刻薄至极的道。
“死囚又怎么样?总比你没人喜欢要好得多了。”比刻薄,谁怕谁呀!想当年她还没被大姊捡回裴家牧场时,好歹也在道上混了好多年呢!
“妳……”这回轮到李斌气结了。
“你什么呀!嫁蛮子、嫁瘸子,就算是嫁给死囚,都比嫁给你们李家兄弟好多了。”她连珠炮似的骂道。
“我、我们兄弟有、有什么不好的?”李斌气极之下,连话都说不好了。
“呿~~什么东西嘛!”裴菁嗤之以鼻。
“妳、妳说我们兄弟是『什么东西』?”李斌气得胡涂了,竟然忘了自己是人而不是东西的事实。
“坏东西!”
“我们兄弟才不是坏东西呢!”李斌忿忿的道。
眼看他的仙女在替他力拒强敌,他君贻笑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又怎能畏缩在心爱女子的裙裾之下呢?
“是啊!你们兄弟俩不是坏东西,只是真不是个东西就对了。”君贻笑插嘴讽刺道。
“不是东西,说得好!炳哈哈……”这下轮到裴菁来抚掌大笑了。
“你……你们这一……一对狗……狗男女……”这下子,李斌气得全然忘了自己试图维持的儒商形象。
“狗男女又怎么样?就算狗也比你们兄弟俩忠诚多了。”裴菁冷笑道:“至少狗还懂得知恩图报,更不会踩着我家小外甥的尸骸爬上田家小姐的床。”
她说的是李扈设计害得裴清流产,并借机攀上当时沙城知县的往事。
“我们裴家的土地不欢迎你,你马上离开这里!”裴菁出言赶人。
裴家牧场和李家牧场的土地接壤,自从多年前李扈的野心暴露出来后,两家就已经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只是好心来告诉妳一句,下个月妳不必去胡大户那里了。”李斌幸灾乐祸的道。
“胡大户和我们裴家牧场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裴菁冷哼一声,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多年的老交情?哈哈哈哈……”李斌放肆的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裴菁怒道。
“可惜多年的老交情也敌不过婉仪姑娘的几句枕边蜜语。”想起自己的苦心之作,李斌就忍不住得意洋洋。
“婉仪姑娘?”她听说过这翠晴阁的婉仪姑娘是关外第一美人,色艺双全,虽然堕落风尘却仍是追求者众,但——“这又关她什么事了?”
“妳难道不知道胡老爷子已经是婉仪姑娘的入幕之宾了吗?这居间的介绍人正是区区在下呢!”李斌折扇轻摇,嚣张得不得了。
“那又如何。”她很是不屑。
“承蒙胡老爷子不弃,刚刚已经和我们李家谈好了一笔一百五十匹马的生意,”李斌存心刺激她,“所以你们裴家牧场现在可以靠边站了。”
这一百五十匹马正是裴家要卖给胡大户的数目。
“你、你们两兄弟果然一样的卑鄙无耻!”裴菁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好不容易才争出一句。
“承蒙赞赏。”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李斌才不管用什么手段呢!
“滚出裴家的地界!”裴菁吼道。
“好说、好说,”眼看目的已经达到,李斌又刻薄的拋下一句:“哦~~顺便说一句,妳的身材真是没什么看头,比起婉仪姑娘来~~伤眼哪!”
说完正要走人,没想到“啪”一声,一个大巴掌正好打到了他的脸上。
“你、你这该死的死囚居——”居然敢打他?!李斌气急败坏。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随意侮辱人家姑娘的清白,难道就不怕遭受天谴吗?”君贻笑愤怒的嘶吼,“这巴掌是你该得的!”
“你……”李斌抬起了手,作势要还他一记耳光。
但君贻笑目光凛然、胸膛挺直,毫无怯意的瞪着他。
也许是他眼中的正气震慑住李斌了吧!李斌竟然缓缓放下手臂,只丢下一句“走着瞧”,就悻悻然的离开了。
君贻笑还没来得及体会赶走强敌的得意,就听见一个疑似啜泣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
他火速转过头,这才发现裴菁正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小脸埋在双腿间,背部还一抽一抽的。
“菁,妳怎么了?”君贻笑轻抚她的背,柔声问道。
“我……我是不是很失败呢?”裴苦抬起头,脸颊上还挂着两串长长的泪珠。
“失败?”他很是不解。
“大姊和二姊将裴家牧场交给我时,我答应过要将牧场经营得轰轰烈烈,但……但现在连最后一桩生意都弄丢了,我……”她越说越伤心,泪珠更是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胡大户是这一带最大的马贩子,也是裴家牧场最大的买主,牧场一整年的收入基本都维系在跟胡大户的交易上。裴菁不敢想象失去了胡大户的生意之后,裴家牧场还能拿什么来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