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要娶我的!”吕郦忽然冲进来,尖声叫道。
“我确实说过要娶妳,不过那是六年前的旧事了。”拓拔雷镇定的道。
“你──”吕郦不禁语塞。
仔细想想,这些天他对她确实很好,也纵容她命令下人喊她城主夫人,可是他却没再说过要娶她之类的话。
“我不管我不管,你一定要娶我!”她索性撒起泼来。
“给我一个娶妳的理由。”既然话都摊开来说了,拓拔雷也不必再维持亲密的假象了。
“我帮你生了儿子,他总该是你拓拔家的骨肉吧!”说到孩子,吕郦可就神气了。
“己酉、丁巳、辛巳、乙卯。”拓拔雷突然冒出这几个字。
“你怎么知道的?”吕郦的脸色忽然灰败起来。
“妳很聪明,可别把天下人都当成傻子。”
先前他看不穿她,是因为那一层爱的迷雾,如今他已不再被爱所蒙蔽,自然就看清了她的伎俩。
“那孩子今年才五岁吧?”算来他和吕郦已有六年不曾见面了,又怎可能会有一个才刚五岁的孩子?
“你居然派人调查我?”吕郦美丽的脸孔扭曲起来。
“是妳的出现太过巧合了。”拓拔雷没有否认。
“难道你忘了,娶我才是你保住金乌城的唯一方法吗?”吕郦仍在作最后的挣扎。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愈来愈舍不得极具男子气概的拓拔雷,还有威风的城主夫人宝座。
“我知道,但就算如此,我也不会娶妳!”
“你、你会为了今日羞辱我而后悔的!”吕郦撩下狠话,忿忿地冲了出去。
“大哥,要不要去追她?”申元望着她离去的方向问。
“由她去吧!”事到如今,就算继续将吕郦控制在金乌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我得赶在吕郦之前进京才行。”
“进京?!这不是自投罗网吗?”申元惊讶的跳起来。
“不,这样才有一线生机。”拓拔雷沉稳的道,心中已有打算。“金乌城的一切就交给你了,要作最坏的打算。”
“大哥,如、如果你真的发生什么不测,是否要通知大嫂?”光用想的,申元就觉得心情沉重得不得了。
“如果我真的回不来,就让她永远以为我是个负心汉吧!”他已经伤她伤得够重了,不想她再为自己伤心了。
“嗯。”申元点点头。
“我马上就动身。”来到书房门口,拓拔雷又回身告诫道:“还有,别再做什么换药之类的蠢事了,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啊?”申元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悄悄换了裴静的药,可她的烫伤反而好得更快的原因了。
原来是大哥悄悄换了更好的药呀!
啊炳哈哈~~
可是,大哥这一去会不会凶多吉少……
这下又是伤心又是开怀的,申元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
第十章
盛夏时节,正是牧场最活跃的时候。
四十匹大宛马的加入给裴家牧场注入了新血,自踏雪生下一匹强健的牝马后,又有四匹牝马陆续怀上小马。
订单如雪片般的飞来,就连还在牝马肚子里的小马也喊价喊到三百两银子。帐簿上逐渐增加的数字,显示裴家牧场已经走出之前的困境。
裴静回到牧场已有三个多月了,可她的心还是经常感觉到抽痛,就像心脏被缚上一根绳子,一旦被牵动就痛个没完。
眼见她情绪低落,就连一向不喜欢与别人接触的大姊裴清,也替她进城谈生意去了。
而爱唠叨的光叔也不常在她面前唠叨了,深怕一不留心就触动她的伤心事。
只是,他经常一个人喃喃自语,说着:“怎么两姊妹的情路一个比一个坎坷呢?”感慨不已。
这天,裴静正在牧场里干活,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会是谁呢?
她抬起头,远远的望过去。
裴静本以为是经过的商旅前来请求补给,谁知那匹马还没跑到她跟前,就四蹄一软的瘫倒在地,马上的人和马倒在一块儿,一动也不动的。
懊不会是死了吧?
她心中一惊,撩起裙襬跑了过去。
“喂,你没事吧?”她着急的蹲,拍拍那人的宽肩。
“唔……”那男人的身子倒在马颈上一动也不动的,倒是马儿缓了口气,虽然还是挣不起来,却已能发出小小的嘶鸣。
“你怎么──呃,拓拔雷?!”她拨正他的脸,才发现那人竟是拓拔雷!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有,他的右腿不是早已残废了吗?怎么还能骑马呢?
裴静百思不得其解。
“拓拔雷,你快起来!”她试着摇晃他的身体,可他还是躺着那里动也不动的。
莫非……
裴静心中不祥的感觉升到最高点。
“喂,你别吓我呀!”
她颤着手,探向拓拔雷的鼻息。“呼──”粗重且灼热的气息烫着了她冰凉的手指。
“你没死,太好了!”她太过欢喜,以致双脚一软,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唔……呃……”她跌下时好像绊到什么,跌成了一团人和马,同时发出不舒服的申吟。
裴静试图分开人和马,却没有成功。待她仔细察看才发现,原来他竟用绳索将自己的腰腿和马鞍绑在一起!
也因为如此,当马儿无力地摔倒在地时,他也跟着倒了下去。
只见他的双眼紧闭,神色憔悴无比,右腿甚至还被倒下的马身压住,也不知有没有断掉。
“这简直是在玩命嘛!”她忍不住低声诅咒。
就算是四肢健全的人,也有可能在狂奔中摔折了脖子,更何况是他这个……
裴静勉强克制住想狠狠责骂他的冲动,翻出她藏在靴统里的匕首,割断那勒得死紧的粗绳。
她努力了许久,终于成功的牵走那匹跛得厉害的可怜马儿。
自从终止了那纸契约的那一刻起,他俩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啊!可──该死的,他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她面前?
裴静内心百感交集。
“要命!”当掀起他的衣衫时,她又忍不住低咒出声。
因为长时间的捆绑,他的腿部和腰部已有些血脉不通,最严重的地方甚至呈现出浓浓的酱紫色。所幸,他那被马身压住的右腿似乎还没有断掉。
她记得裴清曾经说过,长时间血脉不通会导致肢体坏死,她得赶紧做些什么才好!
当下她再也顾不得其它,一把扯开了他的衣物,开始为他的腰部和腿部按摩。
“唔……”他体内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横行!
懊死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拓拔雷咬着牙,诅咒着睁开双眸。
“静儿,妳怎么会在这里?”他惊奇的睁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你正踩在裴家的牧场上。”裴静试着冷静的告之。
她曾欺骗自己说已经忘记这男人,可是再次看到他,她才明白,原来他在她心中的影子从未曾淡去。
“静儿,我不是在作梦吧?”拓拔雷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深怕一眨眼她就会不见了。
“既然你已经醒来,就麻烦你自己揉吧!”她收回替他按摩的双手,摆出自认最冷漠的态度面对他。
“不,静儿,不要离开我。”他将她的小手牢牢的攥在大手里,“我不许妳离开我!”
“你……”她用力的想抽出手,可他攫得好紧好紧。
“没有妳,我都快疯了!”他漆黑的眼眸像是燃烧着火焰,让她几乎无法直视。
“你──放开我!”她有些恼了。
“不放。”拓拔雷执意不肯放手。
“你究竟要做什么?”裴静气得大叫,“你已经选择你所要的人,我也已经走得远远的了,你何苦还来苦苦纠缠?!”
“我想见妳,所以就来见妳了。”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