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壮观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虽然她早就知道他是金乌城的城主,可她从不知道原来金乌城竟是如此宏伟。当城主夫人一定得管很多事吧?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胜任,毕竟她连个小小的裴家牧场都经营不善,又哪来的本事管理这么大的金乌城呢?
想到这,裴静不由得手脚冰冷。
“小脑袋瓜子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一切有我呢!”察觉到她的退缩,拓拔雷柔声安慰。
“嗯。”她信任地蜷在他怀里。
说话时,马车已经通过金乌城的城门。
看见马车上的标记以及随车归来的申元等人,城里的人立刻意识到是城主回来了!
“城主回来了。”
“欢迎城主回城!”
“……”
欢呼声此起彼伏。
拓拔雷回来的消息很快的传入城主府,府里一干人在老管家的带领下,纷纷出府来迎接城主。
“城主,你可回来了!”拓拔雷才一下马车,老管家就跌跌撞撞的迎上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呀!这些日子不见,城主您的气色好了不少呢!”
“是啊,人逢喜事精神爽嘛。”拓拔雷还没来得及回答,申元已经在一边戏谑了。“大哥既然娶到大嫂了,以后的日子就该是『只慕鸳鸯不慕仙』,怎可能会气色不好呢?”
对于申元的调侃,拓拔雷只是微笑而已。
“城主,您也知道了啊?”老管家搓着手,一副兴奋莫名的样子。
“嗟,大哥是娶了媳妇高兴,你老人家都七老八十啦,再怎么想也娶不了媳妇呀,还高兴个什么劲呢?”申元的话引起众人一阵大笑。
“夫人回来了,大伙儿都替城主高兴呢。”
“就是嘛,城主熬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啦。”
“……”
城主府里多半是当时拓拔军的旧人,平时大伙相处也很随兴,当下都七嘴八舌的凑上来嚷嚷。
裴静仍坐在马车里,拓拔雷正要回身抱她下来,听闻此言不由怔了怔,问道:“回来,谁回来了?”
“城主啊,我看您是开心得胡涂了!”一阵善意的哄笑,众人异口同声的道:“当然是城主夫人回来了。”
这时,人群如潮水般分开,水绿伴着娇红出现在拓拔雷的视线中,那娇红的是个四、五岁的女圭女圭,而那水绿的则是──
是他看错了吗?
拓拔雷眨眨眼,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雷?”看见他的迟疑,水绿的人儿发出娇滴滴的呼唤。
“妳、妳怎么……”拓拔雷怔住了。
眼前的这一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嫁在京城的吕郦会突然出现在金乌城?!
而本想给城主一个惊喜的大伙也有些怔住了: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原本还期盼能看到拓拔雷和吕郦热烈拥抱、互诉相思的感人场面,可如今不但没有出现,相反的,气氛还诡异得很。
“这是怎么回事?谁让这女人进府的?”申元首先反应过来,压低了嗓子吼道。
“多年来咱们城主一直不肯娶妻,不就是为了等这吕小姐吗?现在吕小姐回来了,咱们城主不但有了妻子,连孩子也有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吗?呵呵呵呵……”老管家愈说愈开心,一张老脸笑得像朵花似的。
“孩、孩子?!”打哪儿冒出来的孩子来呀?申元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丙然──
“拓儿,还不快叫阿爹。”吕郦推推穿红衣的孩子。
“阿、阿爹。”孩子跌跌撞撞的冲到拓拔雷身边,结结巴巴的喊道。
“这、这……”怎么可能?
拓拔雷的大脑一片空白。
“雷,出什么事了吗?”裴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厚厚的车帘阻隔了一切,她在车里等了好久,终于忍不住跳下车来,却正好看见那穿着红衣的小孩冲着拓拔雷喊爹的一幕。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静惊慌的看向拓拔雷,想从他那里得到解释,可他的眼光只在绿衣女子和红衣孩子之间游移。
“申小弟……”她求助的望向申元。
“大、大嫂……”申元也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大嫂?夫人?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老管家正好听见他们的对话,一会看看裴静、一会儿看看吕郦,半晌无法回过神来。
“这……咳咳咳……这位就是大哥娶回来的大嫂。”申元尴尬的介绍道。
“啊?!”居然一下子跑出两个城主夫人?
现场一片死寂。
“雷,你怎么可以负我呢?”才一转眼,吕郦已是泪涟涟。
所谓“梨花一枝春带雨”,美人就算流泪也是美丽的,再加上这等婉转娇啼,乍听之下让人的身子骨先酥了一半。
别说是其它人了,就算是裴静看了也不由生起我见犹怜、自惭形秽的感觉。
“散了,大伙儿都散了。”申元恢复得最快,赶紧将一干闲杂人等通通打发下去,“大哥,这事还去书房谈比较好。”
“嗯。”拓拔雷默默的点头。
他转过头似乎想和裴静说些什么,可吕郦已经冲过来,讨好的道:“雷,我知道书房在哪里,我推你去好不好?”
语气虽然是征询,事实上还没等拓拔雷回答,她已迫不及待的推了他就走。
可在裴静看来,却是拓拔雷心甘情愿的随着吕郦走了。
“大哥还是很在乎妳的。”申元看出她眼里的伤痛,笨拙的安慰道:“他不是故意丢下妳的。”
“是啊,他只是太在意她了呀!”裴静声音几不可闻。
否则以拓拔雷的地位,又怎会蹉跎到如今才娶妻?再说,以他的本事,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怎可能强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
“……”申元无言了。
毕竟当年大哥为了回去见吕郦,连自己的腿伤都不顾,而当他得知吕郦背叛了自己另嫁他人时,更是疯狂得几欲死去。这些年来,他甚至不近,弄得他们这一干弟兄都暗暗为他担心。
如此的纠缠,实在很难说想忘就能忘的,何况,大哥愿不愿意忘记还是一个问题呢!
申元愈想愈觉得棘手。
“大嫂,我们还是走吧!”良久,他终于记起身边还站着的裴静。“大哥还在书房等我们呢!”
“嗯。”裴静点点头。
也许是坐久了马车的缘故吧!她只觉得头昏沉沉的,抬脚时竟踩了个空,幸好申元及时扶她一把,这才没摔倒在地。
☆☆☆
这宅府很大,裴静虚浮着双脚走了很久,才终于走到同样大得惊人的书房。
“大哥,你们就好好谈谈吧!我有些事需要先去处理。”人一送到,申元就借故离开了。
毕竟感情的事除了当事人双方,谁也帮不了忙。
“去吧!”拓拔雷点一点头。
丫鬟进来给每个人倒了茶,随即也乖巧的出去了。
裴静对面坐着的就是那绿衣女子和她的孩子。
当裴静向替她倒茶的丫鬟轻声道谢时,绿衣女子的眼里明显的表露出鄙夷与嫌恶。
拓拔雷坐在书桌前,冷着脸、皱着眉。
裴静的心也随之拧得紧紧的。
她好想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皱褶,就像这一路行来时一样,却终究没有伸出手。她甚至不敢和他双眸对视,深怕在他眼里看到同样的嫌恶神色。
他的目光却是灼灼如炬,盯得她差点就要招架不住了。
无可奈何之下,裴静只得游目四顾。
书房的三壁都摆着巨大的书柜,那些书大多是她连听都不曾听过的,深色的大书桌巨大而沉重,上面摆着精致的文房四宝,空气里弥漫着书香和墨香混合而成的特殊香气。
裴静不由得回想起她家那墙上破了个大洞的书房、那张已经倒塌的破书桌,以及那散发着强烈臭味的乌草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