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婆没说。”季银芽两后一摊。
说真的,听他说弟妹过二天就要离开台湾,她可比这二位当事人还急。
偏偏这男的在这屈意承欢,这女的在那头黯然感伤,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却分处两地折磨自己,只为了一些无聊的心理障碍,连她看了都想破口大骂咧。
“没说?!”季博阳大叫,搞半天姐是把他当猴耍?
“是啊,反正你明天不就晓得啦。”季银芽瞄了天上一眼。
爸,妈,你俩要不要下来敲醒他们呀?
季银芽暗中划了个十字架。
为什么一定要她去看博阳的画展?
为什么不是前天昨天或后天,偏要选今天?
为什么看完之后她就会明白?是会明白什么?
曾杏芙不懂,真的不懂。
她从季银芽前脚踏出即开始思索着这个相同的问题,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转,很快地就到了对方说的“明天”,她很想去,却提不起勇气,不去,心口又有挂记,眼看黄昏已至,她仍是彷徨不决。
“去找他吧。”早在住院之际,曾母便将女儿的魂不守舍瞧在眼里,得知季博阳开画展的消息,她的心情越发写在脸上。
“妈?”曾杏芙以为听错了。
“去吧,倘若我曾经犯过的错,夺走我孙子的小命后,又误了我女儿的一生,我会更加难受。”刚从地府游了一趟回来,曾大富全想通了。
“爸?”曾杏芙没料到父亲也赞成。
“去,去,去,听说今天是画展的最后一天呀。”曾母说。
“你明天就要搭飞机去纽西兰了,不如今天顺便找那小子问个清楚。”“前女婿”不时托人打听女儿的消息,曾大富不是不知道,只是存心装迷糊。
于是就在双亲热络的鼓励下,曾杏芙怀着忐忑与不安被二老驱出门。
画廊外,明显的大招牌上只写了“最爱”二字,她以为来了还要排队等参观,不料外面半个人影也没有,感觉好冷清。
啊——该不会是她来太晚,已经结束啦?
“快进去呀。”不知是从哪儿突然冒出二个漂亮、陌生的大女孩,一个快手拉开画廊门,一个猝不及防地由后面推了她一把。
“嗄……”曾杏芙还没搞清楚状况,整个人已跌跌绊绊地进去了。
待她站稳定眸一看,立刻被一屋子摆满着她的画像所震撼。
画中的她或站或坐,有动有静,时笑时嗔,还有她安详甜酣的睡容。
她每瞧一幅,聚集在眼眶边滚动的泪水也越多。
然后,她明白了。
如果不是太爱一个人,执笔者就算是画功再怎的登峰造极,也无法将她的神韵捕捉得那么维妙维肖,栩栩如生,所以他才赤果果地在每帧画下都标着相同的主题——“最爱”,一如画廊门口招牌上的大标题……
“我等了你一天,差点以为你不来了。”季博阳站在她的后方。
“你……”曾杏芙转身面对他,不禁哽咽。
“你瘦了。”像是怕吓着她似地,季博阳慢慢伸手柔抚她的颊。
“你也是。”两泓溃堤的清河逐渐淹覆他抚过的地方?
“对不起。”季博阳用大拇指抹去她的泪水,又把手移至她的月复部上。
“不……”曾杏芙晓得他指的是孩子的事,其实她一直很自责。“不怪你,是我那时没注意……”
孩子是他们两人的,所以他所受的创痛并不下于她。
季博阳轻掩她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爸爸的事,我也很抱歉。”
“我爸妈……撞死你爸妈的事,我也希望你能原谅他们。”曾杏芙代父母负荆请罪。
“我很抱歉我还伤了你的心。”季博阳又说。
“你好心来医院探病,我却把你赶出去,我……”曾杏芙也说。
四目倏地交接,情意暖暖款款,二人忽然都觉得好笑。“又不是要比谁歉意最多就会奖品,咱俩再这么抱歉来抱歉去,大概会没完没了。”季博阳绽颜揶揄。
“是呀。”曾杏芙露出难得的笑靥。
“祝你生日快乐。”季博阳眨眨眼说。
“呃……你……”这阵子过得乱糟糟的,她都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呢。
曾杏芙张口结舌,良久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还有昨天,你姐来找我的事,全是你故意安排的?”
季博阳做了个宾果的姿势。“我特别央求媒体不公开我的画,以及今天画廊的不对外开放,为的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看来,我仍是恶性难改对不对?”
他接着双手横胸,啧啧摇头,一副嫌弃自己的可怜相。“你……这……我……”曾杏芙真的很惊喜,也被他的表情逗得哭笑不得。
“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你。”他见机表白。
“我知道。”曾杏芙喜极而泣。
先前那段期间她的确对他的感情质疑过,她认为他或许只是为了达到复仇目的,才假装情深意浓接近她,直到刚刚,她才真的豁然开朗。
“但是你我却得背负上一代造成的罪愆,两地相思,然后各自愧疚到老死?”季博阳揪出始终卡在他俩中间的最大症结。
“嗯。”就他们二家的复杂恩怨,似乎也只能这样。
“为什么我们不来个反向思考,你好好爱我,以替你父亲还债,我好好疼你,来赎我的罪?”季博阳建议。
“呃……”这法子她倒是从来没忖量过,可是会有这种特立独行奇想的,天底下恐怕也只有他一人吧?
不过……这值得一试。
“怎么样怎么样?”季博阳宛如火烧眉毛地催促她快点头。
“唉……让我再想想吧。”以前都是他捉弄她,这回江山该易主了。
“那你要想多久呢?”季博阳打破沙锅,非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一,马上。二,立刻。三,现在。三选一,你说是哪一个?”
“再看看?。”曾杏芙顽皮地耸耸肩,准备打道回府。“再看看?看什么?”季博阳不喜欢这个“再”。
曾杏芙但笑不语。
她要看的当然是他的表现了,可她才不告诉他哩,谁叫他上一次的追求是有阴谋的,所以不算;这一次,她要他重新来过,让她好好享受被心爱的人追求时的乐趣。
“究竟要看什么嘛?”季博阳像条哈巴狗,摇着尾巴跟在主人后面穷追不舍。“生辰八字?十二生肖?血型星座?身高体重?衣服品味……”
急切的声音越来越远,躲在暗处偷窥的三个人这才跳出来。
“到底行不行啊?”季银芽插腰盯着远方还在讨价还价的人影。
“看情形应该是差不多了吧?”季惜枫搔搔脑袋。
“哎唷痒死了,害本姑娘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季襄雪埋怨。回去非要敲哥哥一笔不可。
“对啦,你刚刚推嫂子推那么大力干么?”季惜枫那时都好担心嫂子会撞到玻璃门或摔个狗吃屎。
“你还说咧,是你们开得太慢!”季襄雪反击。
“我哪有太慢?”季惜枫好委屈。
“好好好,不是‘太’慢,是‘很’慢。OK?”季襄雪不耐烦地挥挥手。“反正我现在懒得跟你争,走啦,我快饿死了。”
“我也是。”季银芽拍手附和。
“等等我嘛。”季惜枫拔腿跟上。
三个人于是嘻嘻哈哈、吵吵闹闹地消失在清爽的晚风中。
声明
先别让标题吓到。
懒人在下米虫圆破例多加这篇序,只是想告诉大家,这次这本拖到冬天才出的“夏天”,是部以男主角为主轴、风格与以往完全不同的蓝色调作品,看时不妨泡杯蓝山咖啡,播首蓝调音乐,换件蓝色T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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