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真是委屈你喽。”季银芽假言假笑,酝酿于丹田之际的熔岩逐渐沸腾滚滚。
“还好啦,偶尔娱乐一下同事嘛。”大伙儿闹来闹去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谁教他向来没有官架子,才会让那票娘子军吃得死死的。
“是吗?咱们来做一个总归纳,你的意思是说——搞了半天,你撞伤我,只是为了去买臭豆腐?”不行!她不能因为眼前的疯子而骂粗话!
“我又不是故意撞伤你。”唏哩呼噜的吃面声乍止,冀祺敛住笑容,无辜地申辩。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你怎么可能会故意呢?呵呵……臭豆腐?呵,臭豆腐!”季银芽气过头了反而引颈大笑。
想不到她的存在价值竟比不上几块发酵食品,这不是可笑是什么?
“你明事理就好。”冀祺依然未发现顶上的乌云密布,还傻傻地跟着笑。“下次找个机会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保证你吃了还想再吃……噢,倘使再配着那家特制的泡菜,简直是棒足啦!”
轰隆——火山终于爆发。
季银芽修养即使再好,也不禁抓起筷子丢他。
“妈妈喂……险些被你的‘小季飞筷’刺瞎我美丽的眼!”冀祺机伶避掉之余,仍不忘油腔滑调。
揩去一头冷汗,他又埋怨道:“你想现在去吃就直说,我可以马上带你去呀,干么动粗咧?”
“我现在最想吃的是你的肉!”没遇过这么白痴的男人!季银芽更恼了,端起汤面准备往他的俊脸砸去。
“你别冲动啊,你要想到大陆苦难的同胞和衣索匹亚的难民都没有东西吃……咦?”
冀祺打斜着身体闪躲,适巧瞄到躺在桌角的异物,他好心拉起来。“这里有一包‘好自在’。”
那是她在怆惶收拾时的漏网之鱼!
“嗄——”季银芽这下可就不自在啦,愧惶无地的火苗从玉砌妍容延烧至耳根,其中有一半是被他气的。
都什么状况了,他还有闲情岔到别处?且他居然能面不改色地与她侃侃谈及卫生棉,足见他和女人的关系铁定很乱!
“还、还、还给我!”心中忽然觉得不是滋味,她羞愤地张爪抢夺。
不料忙中有误,季银芽好死不死是以扭到的那只脚为起跳点,随之而来的剧痛令她立刻软了腿,“哎呀!”
“小心!”
冀祺立刻抛开手里的杂物,疾步纵身伸臂扶她,一气呵成的动作迅速敏捷,却仍慢了一拍,她为了撑住重心反而使错了力。
紧接着啪嗒一声,红肿末消的足踝很不自然地九十度打弯,季银芽惨叫着倒地。“啊……啊……”
至于那包在半空里转了好几圈又掉下来的女性用品,则正中冀祺的脑门,再弹落到季银芽平坦的月复部,由正面瞧过去,还可以清楚看到塑胶包装袋上印着“好自在”的英文字样——Safe&Free……
第三章
她不相信!
她真的不相信!
季银芽两眼发直地瞪着在医院折腾了一晚、被裹了层厚厚石膏的足踝,说什么也不相信她会这么、这么、这么地倒霉!
“还很痛吗?”冀祺凑近布满关心的俊脸,口里含着沉吟。“照说医生开的止痛药应该发生作用了啊?”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这已经不是痛不痛的问题。季银芽噘高樱唇,不想和他说话。
“别担心啦,医生不是讲了嘛,幸亏骨头没裂得很严重,只要上大约一个月左右的石膏固定住就没事。”冀祺对远景很乐观。
“这样还不严重?”他就是有办法惹她回嘴。
俗语说一年之计在于春。
她自小到大一向健健康康,甭提是受伤了,即使是个小靶冒也不会。如今,春天才开始,她却连续发生意外,这是否意味了她接下来的这一整年都会非常“难过”呢?
别呀!她才刚过完生日,可不想接着就过“忌日”啊……
“你换个角度想嘛,好在你的韧带没伤到,断的又是扭到的那个脚踝,不然你不更惨?”依她那种摔法,冀祺觉得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非但要痛两条腿,届时只怕你想走个路都不能。”
这是什么歪理?
“不是疼在你身上,你当然可以笑得很轻松。”季银芽冷嗤。
“谁说的人家我是疼在心坎儿里耶。”冀祺未经思考使捂着胸膛、舌粲莲花地说出一串甜言,嘴角悬着抹了蜂蜜似的笑。
语毕,他自己也吓一跳,不解自己怎么无缘无故会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少恶心!”季银芽嗔声轻啐。
明知他那句话的玩笑居多,但充血的心脏依旧多跳了五、六下,两朵彤云也跟着攀上佳人的双顿。
不想那娇嗲的模样竟有几分像是在和爱人打情骂俏,冀祺的魂魄瞬息便被勾了泰半,若非她伸手轻拍他的肩,他的精神状态或许还处在游离中。
“你傻啦?”她下意识模模自己燥热的脸,看是不是沾到了什么,否则他干么目不转睛盯着她瞧?
“没——没,只是突然觉得你很美。”冀祺憨笑地搔着头发,并不吝啬抒发心中的夸赞。
季银芽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原想乘机糗他的却好像反让人将了一军,可他坦荡荡的眼神又不似虚假,令她难以极起面孔斥责。
和煦春风掠过一池平静的春水,掀来甜孜孜的春情无限,气氛登时变得有些暧昧,她清了清喉咙,垂眸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
“嗟!美就美,丑就丑,哪有什么突然不突然?”她试着他作不在乎。
“是是是,小的用字不当,小的有眼无珠不识女泰山。”女人就是女人,对“美”的形容词总要斤斤计较。
不过说真的,对她,他是越看越顺眼;或者该说,是越看越对他的味。
“别以为你拍马屁,我就会原谅你”季银芽咬牙忍着才没被他的打躬作揖逗出笑来。
“天地良心呀,你这回摔断腿可跟我一点都不相干喔!”冀祺冤枉地嘟囔。
“没有直接,也有间接。”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喂喂,‘连坐法’也不是这么连法吧?”他何德何能有此荣幸?况且除了第一次的车祸他有‘小小”的错,其他几次…拜托!他碰都没碰到她的汗毛一根耶。
“怎么不是?”季银芽自有一番推论哲学。“没遇上你之前,我好端端地活了三十年
遇上你之后,咱俩只要一照面,我便备受无妄之灾,由此得证‘遇上你’等于‘遇难’。”
“哇拷……”冀祺睁大着黑瞳,张大了嘴,当她以为他要抗辩时,他却喳呼:“你已经三十岁啦?这么老——哎哟”
下面那声惨叫自然是遭人狠狠修理所致。
“三十岁不行吗?我三十岁有多老?嗟!谤据孔夫子说的人生七十才开始,我现在还只能算是小BABY季银芽拽着他的耳朵唾骂。
她最恨旁人对她年龄的反应,尤其是一些好事者的惊讶眼光,仿佛她会做一辈子的老处女…真是莫明其妙,天底下三十岁的女人又不单她一个!
“我哪里说你老?人家我刚刚是要夸你怎地这么老——实。”冀祺滑头地把话硬拗了回来。“况且你三十岁若叫老,那我今年都三十二岁,不成了LKK吗?”
他自认理亏,犯了女人的大忌。
“你三十二?”其实她较懊恼的是她自己,为何没事说溜嘴。
可他总是一身轻便服装,又镇日嘻皮笑脸没个正经的,倒还真是看不出人已经越过三十大关。
“要拿身份证给你看吗?不过我没带。”冀祺笑。
这不是废话嘛!季银芽吊了吊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