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若是知道诸葛靖也讲过和她类似的话,恐怕会赶快冲去刷牙漱口,以免玷污了唇舌。
“还好意思笑,你能想象我今早在工作室应付了多少记者和电话?连同行的都在好奇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思及那一片混乱,林姊忍不住发牢骚。“其实我并不反对你俩交往,只是他正好是你讨厌的花心典型,我才会一下子很难把你和他凑成一对。”
“嗄——免!”这可比惊怖片还惊怖,庄晓筱光是听,便觉毛骨悚然。“我和他绝绝对对没有丝——毫的关系。”
“好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让你开心一下。”林姊笑得合不拢嘴。“罗曼蒂克集团的秘书打电话来说要和咱们签约,不过对方指名要你去。”
“啥?!不去!”庄晓筱连考虑都不必。
“为什么?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去就是不去。”庄晓筱拼命摇头。
用撞晕的头想嘛明白,准是“猪哥”兄的诡计,目的是要把她骗去损一损,再假公济私整她冤枉,然后说对不起,签约之事纯属虚构。
“地点和时间都在上面。”林姊将纸条塞进庄晓筱手中。“事关工作室的美好前途,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回工作室了。”
她很清楚小丫头一旦脾气拗起来,五匹牛来拉也拉不动,唯有软硬兼施,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啦。
林姊话都已经说得那么绝了,除了亲自提头去赴鸿门宴,庄晓筱不知还能怎么看着办?
可若要她这么简单就让那头“猪哥”称心如意,未免有违她的操守名节,那还不如直接给她一把菜刀剁掉小指,从此改跟着他复姓诸葛要来得干脆。
于是乎,她假借“身体不适”这最、最正大光明的理由,光明正大地“请病假”,诸葛靖若真要追究起来,他也难辞其咎,因为人家她的脑震荡是他造成的呀。而既然雇主都答应了,林姊那边就好解决啦。
至于什么时候才方便过去谈合约呢?
这就难说啦,生病嘛,啥时会好哪有个准儿呢?呵呵……接下来她就自动把日期无限延宕……喔呵呵呵……
她是不是很聪明咧?
不必佩服,不必佩服,虽然她自己都很佩服她自己,但是人唷,要谦虚,一定要谦虚……呵呵……
“喝!”一大束含苞待放的白玫瑰,猝地飞进她沾沾自喜的眼前。
本来是脚抵着桌沿、重心在背地倾起椅子前脚、再当椅子是跷跷板摇得很开心的坐姿,因突然受惊而吓得失去平衡,她接着连人带椅一块儿往后栽。
“啊……”杀猪式的尖叫直振得玻璃窗户啪哒啪哒响。
就当整个世界在她眼里颠倒之际,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即时解除她免于再度脑震荡的危机,紧接着出现的是张饶富兴味的俊逸笑脸。
“小心点嘛。”一听就是那种哄骗女人上床的低沉柔嗓,慢条斯理地表达官方的关切。“你头还在晕呀?”
诸葛靖早料到她不会轻易地乖乖就范,所以从展翰翔那儿得知她不克前来时,他也仅是点头含笑,亦不急着来找她,等的就是她如现下这般的戒备松懈。
庄晓筱压根儿没想到他会挖到她的巢穴来,魂魄乱窜之余,忙不迭地往旁翻冲到门口探头探脑。
待确定门外无人后,她砰地关上门,锁上,然后倚着门扉大大地换了一口气,想想又突然觉得不对。“你来我工作室做什么?”
这两天媒体追踪她的热潮好不容易稍事冷褪,她不需再让他们缠到咆哮捶人,可如今他一出现,她逐渐恢复平静的生活,不就又要遭到摧毁了吗?“你一直没来拿上次你在我家过夜时留下来的礼服,所以我就送过来了,顺便来看看你呀,亲爱的晓筱。”诸葛靖一派风流不羁地说着,假装没注意到她的厌恶。
“真是麻烦你啦。”可恶!笔意说成那么暧昧。庄晓筱礼貌上地敷衍一下,拉着他便往门外请。“你现在衣服送到了,人也看到了,拜拜。”
“你头不晕啦?”诸葛靖反掌执住她的柔荑。
庄晓筱嫌憎地甩掉他的手,赶小鸡般地催促着。“你走了我就不晕了。”
“既然你不晕了,那么咱们就来谈谈。”方正的下颔因紧咬的牙关而绷僵,诸葛靖雍容凛凛地坐下来。“首先,就从我最近遭到许多卫道人士的口诛笔伐开始吧。”
“怪咧,那干我啥事?万一你昨日闹便秘,你今天是不是也要找我谈呀?”庄晓筱掀起一眉地撤撇嘴。
“怎会不干你的事?”他早该明了她触怒人的好能耐。“是谁在展览会场引起轩然大波的‘叫春’事件?”
美国如此开放,柯林顿都嘛只敢偷偷做,台湾的民风何等保守,她公然“做”的恶作剧又经媒体的渲染而愈发惊世骇俗,连他远在他乡的双亲皆越洋来表示“重视”。
“我才衰咧,平白受到无妄之灾。”庄晓筱想来就有一肚子的怨,她现在只要出门仍会被人跟监,没事挖个鼻孔还怕入镜呢!
“是吗?要不要我也请法官替你洗刷冤屈?”平白受到无妄之灾的人是他吧?
“只是不知道法官大人……会相信一名有举足轻重地位的商业钜子的话,还是会听信一个新出笼的珠宝设计师的供词呢?”诸葛靖胸有成竹地哼着。
“呃……这……”这倒是,现实问题不能不考量,他家大势大,光是口袋的钞票就足以把她活埋。
看样子他今天是吃定她啦,偏偏林姊有事外出,屋内只剩她一个人,她这该如何是好呢?
先装傻蒙混过吧!庄晓筱勃然捧住脑袋瓜儿哀哀做戏。“哎唷……我的头怎么……又……晕起来啦?”
“那可真不得了,我扶你过去躺着吧。”见她两粒大眼珠子荧烁地滚来滚去,诸葛靖就晓得她又在动歪脑筋了,体内的细胞于是全进入备战状况。
“不!不用……”顿觉丹田太有劲儿,庄晓筱赶紧放软音调,并伪装足下不稳地旋了个身,便很技巧躲开他的搀助,还顺势跌坐在沙发上。“噢……怎会这么晕呢?”
“要不要我请医生来看看呢?”诸葛靖登时被她夸张的矫揉造作给逗笑。
“这是老毛病了,歇一会儿就没事了。”庄晓筱长吁短叹,摇着以莲花指支着太阳穴的螓首。
好一个老毛病!就算她那时撞到的脑震荡,到今天也已经一星期了,该死的也就死了,不该死的也早已健壮如牛啦。
诸葛靖神色依旧,把刚才置在桌上的花束递到她面前。“送你的,希望你早日康复。”
谤据他的经验,女人对花最没抵抗力,特别是单身年轻者,尽避收到的花是讨厌的人所送,也会受到那股浪漫氛围的影响,而打从心底绽出一丝喜悦。因此他只要会晤的是女性,不管他有没有另外准备礼物,花却是绝对不可或缺的必需品——哪怕对象是她;这亦是他能在竞争激烈的情场中,独占赘头的小秘方。
“那怎么好意思呢?”庄晓筱皮笑肉不笑地接过手,看也不看一眼,咻地便朝旁一扔。
“你……”明知她是故意,但在瞥到那几片坠地的花瓣,诸葛靖仍是被她不屑的态度戳到忿怒神经。
他暗暗深呼吸,借由大量的氧气来削减暴涨的怒气,然后砌着无往不利的微笑。“亲爱的,你不喜欢玫瑰吗?”
“怎么会呢?”亲你的头咧,恶心吧啦!庄晓筱搓掉皓臂上的哆嗦。“这么漂亮的‘鲜花’你要是再加上几盘‘素果’就更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