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阿茜她……死了……”徐母语无伦次地揪揪她睡袍,连偏首去瞄一眼尸体的勇气也没有。
徐青霞本来还拍掉徐母的手,暗示她别坏了她的事,直到她听清楚内容。
“什么!?你说阿茜她死……”徐青霞瞠目结舌,这才注意到“目标”臂弯里抱着的“多余物”。
哇——要命!
那、那……这帅哥不就是刑警了吗?
亲母女、明算帐,这时要懂得明哲保身,她尚有美好的青春岁月要过哩!
她赶紧投诚当终极证人指认徐母。“是她、都是她,不关我的事!”
“青霞!?你……在说……什么?”徐母噤若寒蝉。
“本来就是你呀。”徐青霞此刻倒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完全不记得始作俑者的是她自己。“你昨晚不是把她狠狠地毒K了一顿吗?一定是那时把她给打死的,结果你竟然还敢跑去睡觉,嗟嗟嗟!”
“啊你这个不孝女,你讲我,啊你嘛差不多,事后你也没有睬她就回房见周公啊!”徐母气急败坏,怒到手脚发颤。
“人又不是我打死的,我去睡觉有啥不对?”徐青霞不甘示弱。
康韫听不下去了。
莫怪最近台湾弑父杀亲的惨案那么多,瞧瞧,跟前这两个还算是人吗?他真佩服嫂子居然能容忍她们这么久。
而在她们互派不是之时,他早就打电话叫救护车,并通知了康德和警方。
“人真的是我妈杀的,“我可以做证。”和妈吵没用,徐青霞于是朝他大抛秋波,重申清白的立场。
“去对你的律师说吧。”听着冉冉飘近的警车鸣康韫付之一笑。
呵——这一觉睡得可真惬啊,她从来没睡这么饱过。其实说“惬意”也不尽然啦,一开始她全身又痛辣,有时还像火烧,有时又像针扎,五脏六腑也翻来覆去,害她差点熬不过去,以为自己就要死掉呢。
不过后来就没那么糟了……呵呵……
徐培茜轻轻笑着醒来。
“咦?”睁开眼,才发现刚刚是在做梦。
接着她又发现她人正躺在陌生的环境,阿康则坐在旁边,侧颊枕着臂膀趴于她的床沿,若非嘴周那圈依旧的青渣,他整个静收眠卓然的五官,简直比女孩还要秀逸雅致。
啊——原来在梦中一直给她温暖的,是他那只握着她的手的巨掌呀。
可能是觉察到有人在注视吧,他霍地张开眼睑,乌灿的澄眸正好对上她的偷瞥,她想回避已经来不及。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腼腆地舌忝舌忝唇。
“嗄……”幽邃的瞳孔逐渐湛浓,形成一汪又黑又深的无底洞,康德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你……”
“你怎么啦?”他为何那么惊讶?
对了,妈不是禁止他俩见面吗?该不会……现在这个才是梦吧?
“太好了!太好了!”康德紧包着她的手,然后喜极而泣地伏在床翼。
“你……到底怎么啦?”他好激动唷……哎呀,他怎么在……哭!?她真是在作做啊?
“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康德地猛吻她的柔荑,紧接着他又想到什么似的猝然抬头问:“你有没有哪里痛?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呀。”徐培茜依旧茫无头绪。是她睡糊涂了吗?为何他今天这么奇怪,不是老重复同一句,就是讲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她以玉手轻模他的鬓角。“你的胡子长长了,噢,你瘦了。”
怎么感觉好久没见着他,又仿佛常在似梦似醒的云雾中瞥到他?
“嗯……”康德用一掌覆住她的手,然盾依着腮帮子摩挲。在她不省人事并不时浑恶梦呓的这一个月里,他吃不好、睡不着,哪还有心情管胡子?
“下次去花市时,我得顺便帮你买把刮胡刀。”她的脑筋最健忘了。
动动四肢想坐起,甫感到浑身筋骨酸软得不得了,宛然躯骸罢遭卡车辗过,梦中的刺疼隐隐约约又浮上来,她轻哀了一声。“啊……”
“怎么样?怎么样?你别动,我立刻叫御医来……”康德慌忙起身要去拉床头上的铃。
徐培茜以为他要离开,紧急之下不禁真情流露,她慌措地揪住他。“不!不要离开我……求求你再也不要离开我……”
“噢!培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那天应该坚持把你带走。”思及她所受的虐待,康德怜悯地将她慢慢拥入怀,此刻就算国王召见,他也万万不会从她身边离开半步。
“妈和青霞要把我嫁给邻村的老王……”记忆霎时俨然电影机通了电源,遭母亲的打到晕厥前的景象一一变得清晰,恐惧再度张网将她笼罩,徐培茜仓皇地抓着他的衣襟。“天呀,你钱千万不要给她们,她们联合想骗你的钱!”
“对不起、对不起……”都什么时侯了,她不担心她自己,反而挂念着他,这教他更是内疚。
“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害你去抢银……嗄……你没去抢银行对不对?”徐培茜胆战心惊地望着他,好怕见他点头。
“没有。”康德失笑。这个场景不是很面熟?只不过当初是他躺在病床上,可胡乱编写剧本的导演仍是她喔。
“那就好。”徐培茜松了一口气,再纳闷环视周遭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妈她们呢?”
“你先别管她们,她们现在好得很,不愁吃不愁住。”她俩已因伤害罪名,故得去牢里度度假,自然是有人管吃管住,但康德不愿多提,免得她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倒是你……”
他托起她的下颌,用指月复温柔地抚着。
“我们那日发现你的时侯,你已经奄奄一息,除了遍体鳞伤,到处瘀紫红肿外,严重的内出血差点夺去你的命,也害我差点崩溃。”好在他聚集了台湾的名医,又专机请花郁国的御医一同会诊,直到她病情稳定后,才再专机载她回花郁国疗养。“当你被送进手术室,而后又被推入加护病房时,你晓不晓得我有多害怕就这么地失去了你?”
他搂住她,似乎是在确定她真的没事了。“如今忆及当时情景,我的心仍会绞着呀。”
他这样算不算……告白呢?喔,她现在的脸肯定很红。“对、对不起,我完全不知道……”她只记得她那时好累,好想睡,皮肉上的痛处也消失了,身体轻飘飘地像是有了翅膀,可以任意飞翔,然后她在一旁看着自己被妈殴打。
“我才该对不起,我说了要保护你,结果每次出事,我却都不在……”康德觉得他好差劲。
“别这么说,是我……”那根本不是他的错嘛。
“好了啦。”康德蓦地感到好笑。“我俩都别再互相对不起来,对不起去的,如今我们能厮守在一起才是最重要。”
“是呀。”厮守……他说厮守耶,呵呵……噢可是……“我妈她……”
“我说了别管她们,何况她们也赞成得很。”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她俩捶胸顿足、呼天抢地之外,巴结他都不及,哪还敢有异议?
他小心拉着她的手,以免动到她腕上插的点滴。“只是……你会在乎我的家世背景吗?”
“当然不会……呃……”她赧颜地垂下螓首。她答得那么快,简直是表明了她的迫不及待嘛,人家现在八成在笑她。
不过妈她们会很赞成?她可能真的在做梦吧。
“就算我是孤儿、流浪汉、甚至是流氓又不识字……”康德尚不敢因此而放宽心。
“哪怕你曾是通缉犯,我也不介意。”徐培茜用手轻遮他的嘴,不让他再讲下去。
“所以不管我的过去如何,你都愿意嫁给我对不对?”康德问得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