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汉,又初经历一年多的无欲生活,马上就要他接受这样的诱惑,著实对他太狠了。
“什么啦?”贺洛芯不懂一个大男人何以突然变得那么忸忸怩怩,语调自然是没好气地吼他,但两道目光仍下意识瞥回他的所指,这才勃然惊觉,她尽专注著缉凶,居然忘了她身上的一丝不挂。
这、这、这……他……“啊--……啊--……”她赧颜喧晓地闪进浴室。
“妈妈喂,没遇过这么凶的恰查某……”水昊嘀嘀咕咕,黑眸好奇地越过浴室门框往里探,冷不防便瞄到她的俏影,他赶紧又退回警戒线。
“哼!”贺洛芯在胸前里了条大浴巾,虽仅露出健美的香肩和四肢,却也足以让人喷鼻血。她老羞成怒,举高刷子,嘶喊著冲出来追杀他。“你这大,我定要给你好看不可!”
“你已经让我很‘好看’喽……哎唷!你疯啦,敲那么用力会死人的……哎呀……”这次的攻势比上一波的还强猛,水昊的贫嘴立刻便屈打成哇哇大叫,他无处可逃,只好抱著脑袋往楼下躲命。“别打了……杀人呀……救命啊……”
“好胆你就别跑!”贺洛芯一手揪住浴巾,一手舞著刷子,一路宛然泼妇骂街般地追下来。
“救命啊,杀人哟……”水昊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他三步做一步地蹦下阶梯,恰巧住在对面的水柔闻声赶来,他理所当然地以她当挡箭牌。
“呃,你们……”水柔握著防身用的球棒,原道是贺洛芯遭歹徒为难,如今看起来,情形似乎正好相反。
“死,你有种就别躲,姑娘我今天非把你的贼眼挖出来,爆葱花,下油锅,过火烧!”贺洛芯龇牙咧嘴,只恨自己的臂和刷柄不够长。
“救人哪……”幸亏老天将他的腿生得长,他此刻若不发挥上帝给他的天赋,欲待何时?
两人登时以水柔为中心点,拚命地你逃我追。
之后当然又历经一阵厮杀叫骂,结果全靠水柔居中解释,贺洛芯才终于搞清楚,这位好比丐帮帮主的偷窥狂,竟是水柔的哥哥,整出闹剧总算收场。
############################
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不过贺洛芯与水昊之间,却因梁子结了半年而根深柢固。
“搞了半天,你就是那个偷窥我淋浴、浑身尚未进化、该送至自然科学博物馆展览的北京猿人?”贺洛芯龇牙咧嘴。
原来她对他不只是似曾相识,他们俩根本就认识!
“喂,小泵,你讲话客气一点,什么尚未进化、该送去展览的北京猿人?”水昊拉起白布条抗议。他不过是胡子头发没剃、澡一年多没洗而已。
“哈!客气?”贺洛芯怪腔怪调。“爱说笑!你偷窥我淋浴,还要我客气?”
“哈啰姑娘,那次真的不怪我,我哪晓得你会在‘我的’……听清楚……‘我的’浴室里洗澡,所以我……”说来说去要怪水柔不好,乘他浪迹天涯之时,把他的房子借给外人居住,他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才会误闯,否则像她这么“恰北北”的女人,她求他看,他都没那个狗胆。
“哼哼,想不到你除了偷窥外,还爱吃女人的豆腐,真是……嗟嗟嗟!”贺洛芯撇著红洒溢的唇瓣唾弃,完全不听他解释。
“谁说的?你少给我乱扣帽子。”这罪名可重了,他担负不起。
倒是平心而论,她的身材还真不是盖的。
胸是胸,腰是腰,一双长腿又直又漂亮,超级名模想来也不过如此……咦,他想到哪儿去了?
“瞧你那双贼眼色眯眯的,八成‘又’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贺洛芯侧目觑著他。
“我、我、我……哪有?”水昊唯唯诺诺,差点要为她的明察秋毫下跪,大喊大人饶命。
“你、你、你没有?”贺洛芯以他的支吾反击。“你要是没有,说话干么结巴?该不会是……”
“不会是,不会是!”水昊插嘴。
反正任凭她要放啥屁,他先来个一概不承认就对啦。
“不会是什么?”好爽,她又抓到他的话柄,这回总算报了数箭之仇。“不会是好人呢,或者不会是君子?”
“算我说不过你。”好一张伶俐口齿,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和女流之辈在此大作文章?水昊尽量放软身段。“和平共处吧?”
“哼。”贺洛芯不愿做正面的回覆。
要是他讲怎样便怎样,那她不是太没格了吗?说什么都要先刁难他一下。
“不开口?那就表示你赞同停战。”水昊我行我素地为她加了注解。
也不管她高不高与,他不再睬她,继续忙著本来在忙的事,迳行摘弄地上堆著的植物,将药用和吃的部分分开,连她之后的大篓微词,他皆修养好地当耳边风。
“喂,我可没说原谅你偷窥这桩事喔,你别以为装哑巴就没事!”她又独自晓晓不休好一刻。
一个巴掌打不响,她终于无趣地住了嘴。
那些花花草草,肯定是乘她先前被告之“此乃无人岛”一事而气昏时捡来的。
“呸,一个大男人没事玩那堆还玩得这么乐?有病!”她暗暗嘀咕。
可是,这样盯著也是满无趣的啊。
两汪水眸百无聊赖地开始乱瞄,瞄著瞄著,很自然地就瞄上了他因活动而更茁实的胳臂。
目光蓦然下滑,他那身界线分明的雄伟肌腱,经过阳光的洗礼显得愈益黝亮健美,叫人耐不住想模一把。正常人类总共有多少肌块,从他的胴体上应该很容易就数出来,而几道新生的粉红色疤痕,不但没破他的相,反倒替他增添了不少男子气概。
这男人哪,何以每细瞧一次,味道就会多加一分呢?
“你看起来……为什么没啥伤?”她巡视他的壮躯。
“我是奇迹中的奇迹。”甭提旁人会纳闷,就是他自个儿也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大的爆裂,光是冲力便足以摧毁一座小镇,连她幸运未死的,亦免不了严重灼伤,然他竟仅受一些皮肉伤。
早知道这样,他当初便不来坐飞机,而是去签六合彩或赌马。
“是吗?”许多事是无法解释的,就好比她和他。
明明是冤家,却偏偏得二十四小时相守在一块。
“你在做什么?”注意力又让他转移,贺洛芯好奇地眸著他将许多植物放进椰壳中,再用石头榨烂。
“上药。”说著,他把黏答答的膏液抹到她背部。
“哇!”她的神色嫌憎且惶惧。“你……你……你干啥把那团乌漆抹黑的鬼玩意涂……在我身上?”
“你想不想继续痛?”他问。
“当然不想。”此点无庸置疑,她又不是自虐狂。
“你要不要皮肤发炎、溃烂,最后为了活命,不得不用刀尖把肉里的脓块挖掉,剩下一个血洞,在活受罪之后,说不定要拖了好几天才死去。”水昊眯著眼,以惊悚片中才有的声调配乐。“就算侥幸苟活,也留下那种恶心丑陋、小孩子看了会立刻吓哭的难看疮疤?”
“当……当然不要!”根本不必他威胁完,她已花容失色。
“那你希不希望皮肤光滑柔细,任何人都可以再靠近一点?”再如何凶悍的女人,终究还是女人,用“美丽”这招永远有效,否则全球经济这般萧条,为什么化妆品的销售量仍不减退?
“当然希望呀。”他慎重的表情委实具有说服力,她只有频频颔首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