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具意义的谈话沦为人身攻击时,再如何美丽的女人也会变得丑陋,他没必要继续忍受。
"你赶……我?"向来沙哑性感的声音不觉高了八度,闻晓虹握着小粉拳,不相信有人这么对她。
"请。"时焱双手横胸,没有退步。
"等等,你不能赶我,我是你的新客户,方才已经和贵公司签了约,合约金也缴清了。"闻晓虹不甘示弱地叉着腰,她要是不把他弄到手,她就倒立给他看。"我指名要你做我的贴身保镖,你若是拒绝,我告你违反公平交易法。"
他多么福气呀,居然有此荣幸,参观被网络票选为全岛男人的"梦中情人"——大明星闻晓虹的家。
时焱一路晃下来,忍不住嘲讽地想。
自然那个什么情人的讯息,是王姓"包打听"佑鑫先生"硬要"告诉他的。
"如何?亲爱的'贴身'保镶,我的小窝不比你的海边宫殿差吧?"闻晓虹柔媚地摊着手炫耀,水灵灵的大眼骨碌碌地溜着她这占地近千坪的"小窝"。
"啊——"时焱不客气的打了个哈欠,对她亲密的娇唤置若罔闻。
实际上,海滨屋只是他写稿、观海的暂歇地,他的真正"宫殿"是位于玉山山脉内的"七圣"总部里的"天权阁",光是面积就可囊括一个县市。不过好在她的别墅隔间不多,处处均以"大"为前提。装演尚算有点格调,不然这至少半年的卖身契会让他"卖"得很不爽。
"你好像不大赞同耶,亲爱的'贴身'保镶。"闻晓虹左一声亲爱的,右一声亲爱的,似乎乐此不疲。
"嗯。"他更不赞同的是那个"昵称"。
忍耐点,时焱嘱咐自己,听久了就会习惯喽。
莫怪乎众人跌破眼镜,"七圣"的每个伙伴还特意跑来模模他的额头,好确定他没有发高烧。其实事后回想,他也觉得他疯了,竟会点头接下这趟任务。
呵呵!王佑鑫骇异到嘴巴张大大而月兑白的下巴,不知按回去了没?
"来,我带你去看你的房间。"她伸手拉他。
"不住。"他退一步挡开。
他那时会接下这趟任务,当然不是怕她告他违反什么公平交易法,即便至今,他见到那些没有知会他,便偷偷把他"出售"的员工,仍旧会送上一脚。
这群猪哥,只因大美女稍微摆弄了一下风情,就心荡神迷地把祖宗八代皆捧出来让人家践踏,难道他的保全公司是"猪圈"啊?
"别害羞嘛,这边请。"她漾着媚笑替自己找台阶下,心里却已骂得七晕八素。"臭男人,什么了不起,姑娘我就不信朝夕相处下来,你还能把持这么酷,到时看是谁求谁吧!"
"不住。"时焱站在原地不动。
对于她这种四处卖骚的女人,他一向敬而远之,不齿接近。加上她那双急欲吞噬他的昭彰眼神,他又不是白痴,怎会看不出她指名要他的目的。
他自问:既然如此,明知是被召来做"妓",你当初干么答应?
想想,他自答:我是想乘机看看,她是否值得我为她量身写剧本。
但"看看"并不表示他要"住住",做她的保镶已经够浪费时间了,他可不愿再虐待自己。
"你不住在房间里,莫非是要睡在外面的地板呀?"闻晓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宁可采取通勤的方式,也不愿住在她家,他根本打心眼儿里看不起她。
没关系,他越不屑和她说话,她就越要逼他说话。
"哼!"似乎看穿她的意图,他仅是冷嗤。
"难不成,亲爱的……"她勾着令人消魂的秋波,抬高纤葱玉指,暧昧地划过他的俊颊。"'贴身'保镖,你想和我一起睡?"
"哼!"这次冷嘴的声中夹着伤人的讥刺。
"你——"闻晓虹绝伦的美颜,当场被他眼底的侮蔑气得忽青忽黑。她莫可奈何,只好利用委托人的名目压他,软化腔调和眨着两汪盈眸,盼能挤出他一点英雄意识,男人最吃她这一套。"你不住我家,那你怎么保护我?而且我如何确定你能随传随到?"
"几点来接?"时焱但觉好笑。
随传随到?他是她请来的"贴身"没错,可他是保镖,不是仆役。不过他懒得纠正她,他会"慢慢"教育她。想跟他斗?早咧!
"你别忘了,有一堆人威胁要我去死耶!"见他麻木不仁,她急了,怎么会有男人对她没兴趣?他……该不会是同性恋?
"几点?"他拨去额前刘海,嗯,该剪了。
"你到底有没有责任感?我派人送到贵公司的十几箱威胁信和传真,你究竟过目了没?"演戏演到戏都下档了,观众反应依然如此激烈,她不知该为自己的演技鼓掌,抑或是为挎刀编剧的神秘作家"火炎"献上最敬礼?
"有。"基于职业道德,他再怎么不悦,也不得不略微翻了一下……下属阅后的心得报告。
"有什么?有责任感?还是有收到那十几个箱子?或者是有替我烧毁?"要不是嫌他肉太硬,她真想咬他几口。
“有看。"他还因此开了眼界哩。在这以前,他都不晓得世界上竟有这么多人,把现实和戏剧搅在一块,足见现代人的生活有多贫瘠。
"真的吗?那你告诉我,信里都在讲什么?"她努着软馥红泽的小嘴,不依地瞪着他。
她当下的娇嗔模样,着实能让男人神志不清,甚至忘了自个儿姓啥叫啥,但对有免疫力的时焱却是无效。只是为了不想和她再耗下去,他像哄小孩子般地敷衍道:“小貉。"
是的。成堆的信件全是数落她在(姻缘草)中饰演的"小貉"的种种罪行,歹毒诅咒的话是免不了啦,但经验告诉他,那些不过是观众情绪上的宣泄,不值得大惊小敝。
王佑鑫夸得对,他把那个角色塑造得太成功了,而她能演好这个恶角,确实不容小觑,或许她不仅是个花瓶。
"小貉什么?什么小貉?"她难伺候地嚷着,明知他恨不得两人的"沟通"早点结束,好让他快快打道回府,她偏要刁钻挑剔。
时焱真的烦到了极限,他随手从附近抽出纸和笔,接着熟练速捷地在上面划着,然后强迫性地塞给她。
"这是什么?"闻晓虹诧然地盯着纸,她因为曾参与过此别墅的装演设计,所以看得出纸上画的是她的房子。"这栋建筑物的立体透视图?"
"对。"她不笨,很好。
"你……"她适才也只是随意带他浏览一圈,他竟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她家中找到纸和笔,又能在短时间内把整个宅第的构造抓出,显见他的观察有多敏锐。
这个俊到罪过的男人太可怕了,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警报安装处。"他指着图上的一些符号。她若真会怕,干么不接受他先前的建议,在她家装上精密的保全设备?既能一劳永逸,又不需要他来做哈巴狗。
须知他公司中的保全人才济济,若要他亲自出马,也得是皇亲国戚,哼,不知足的女人!
"警报安装处?不是由你来保护我吗?你想毁约?"她要挑逗的是他,又不是那些机器。
"电话。"丢给她一张名片后,他迳自循原路出去。
"等等,我明天清晨五点就有通告,你四点就得护送我到片场去,你要是男人就不准黄牛!"她不顾形象地扯着喉咙喊。
她这别墅不算小,一些打扫的钟点女佣至今有时尚会辨不清方向,而他单是走过一趟,就找得到出路?这…
望着他迫不及待跑掉的背影,闻晓虹又惊又呕,但想想生气容易老,她于是试着安抚自己。"没关系,大不了这第一回合,我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