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遍她常跑的地方,包括举头检查每棵大树的上面,却依旧没看到她坐在枝干端的轻巧身影。“纯纯?”
梦莲不是不懂轻重的女人,龙绍祥有不祥的念头,他的步伐越跨越急,逢人就问。“纯纯呢?”
被问及的人一律回以摇头——“没看见!”
不要慌,她一定是在玩捉迷藏,他安慰自己别胡思乱想。“纯纯别闹啦。”此已成了他的口头禅。“该放梦莲回家了喔……”
每次他用这种投降的软调儿,纯纯总会随着仓鸟庚鸟般的啼笑、似小花鹿踢踢蹬蹬地蹦出来,可是今天却没有。
不宁的惶怵愈扩愈大,龙绍祥始终挥不散那慌乱,他难得对着家中所有的仆人怒飙。“全部的人都给我去找!”
龙绍麟左手插在裤腰带,右手甩着车钥匙,吹着口哨晃进来。“干么?谁的隐形眼镜掉啦?”
“纯纯失踪了!”龙绍祥躁慌地陷在沙发中咬着握拳的指节。
“失踪?”龙绍麟笑。“不会啦,这么大的一个人。搞不好她现在正躲于某个角落偷笑。你忘啦?前几天她把绿色颜料涂得满身藏在树上绿荫里,还有一回匿在花房里,最吓人的一次是爬到屋顶做日光浴……”
“那些地方我全找过了……”龙绍祥浮动地抖着两腿。
“床底呢?啊!不会。难度太低了……”龙绍麟帮着出主意。
“我也找过了。”龙绍祥如坐针毡,索性站起来。
“问最后看到她的人嘛!”龙绍麟漫不经心的拿起桌上的水果,边吃边点头。“嗯——甜,好吃!”
“最后看到她的人应该是梦莲,因为她俩在一起谈美姿美仪。”龙绍祥说。
“噢喔!”龙绍麟手中的水果掉下地。
“怎么?”龙绍祥的眼皮在跳。
“你是真笨抑或装笨?”龙绍麟手仍卡在半空中。
“你别再兜圈子啦!”龙绍祥急惊风地想擂麟这只慢郎中。
“惨矣,看来你是真笨!”盱他拳头要来,龙绍麟忙道:“百分之百是梦莲带走的。”
“为什么?”龙绍祥目前脑汁塞满的全是纯纯泣然的骇容,其余皆成杂讯而没法解读。
“我看你跟纯纯腻久了,也变得‘蠢蠢’的,梦莲她喜欢你,以她阴沉的个性,她会对纯纯友善我头给你!”龙绍麟继续吃起水果。
“我去她家找她……”龙绍祥火旺地就要往外奔。
“所以我说你蠢,是你会把偷来的巨款藏在家里等警察吗?”莫瞧龙绍麟平常散散的,真碰到棘手之事,他特勤警察的训练可不是当装饰的,依他卓越优异的成绩是足以坐“上位”,只是他不爱蹲在办公室。
“那……”龙绍祥干急,脑子乱纷纷地无法运作。
“咱们就当是起绑架案。”瞎猫碰上死耗子,真让龙绍麟给猜中咧。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揍警察可能违法,揍自己胞兄不碍事吧?
“别慌,把梦莲的大哥大号码给我。”龙绍麟谈笑自若。
“我打过了,她关了机。”龙绍祥以为什么好主意哩,委实高估麟的能耐。
“相信我——我有好东西,是麒的死党王佑盏给我的,听说是一位懂机械电脑的高手弟兄改装的喔!”龙绍麟笑得神秘兮兮。
“什么好东西?”都火烧了,这家伙还有时间秀玩具?
“电子追踪器。”龙绍麟居然哼起ROCKANDROLL!
“电子追踪器?”幸好不是电子鸡,否则……※@☆
“这电子追踪器可不是一般的追踪器!”
“说重点!”龙绍祥没有好耐心听他“短话长说”。
“没问题!”龙绍麟的发音“美温梯”,颀长的双腿也加入舞群的阵容。“重点是它能追踪任何电子仪器,只要给它目标,例如电话号码,尽避对方的power没开,座标也会出来,接着就万事OK,帅吧!”
帅不帅不足道,管不管用方是紧要!“那你还在等什么?”龙绍祥隐忍吞声很久了,一巡河东狮吼将龙绍麟给吼得舞不下去……
***
气势磅礴的中龙山庄位于风光明媚的郊区,由于占地面积辽阔又在郊外,与最近的邻居相距少说也有一公里。
山庄的对面是片山坡地,沿着马路是成排的凤凰木,树根处缠绕着无数纤茎蔓藤的姬牵牛,每逢花季,小牵牛黄白紫心的漏斗花冠,混上大朵深红的凤凰花,景致好不美丽!行经此过的人们,总会放缓脚步伫足览胜。
阿猫、阿狗拿着望眼镜隐伏在附近。
当然,他们不是无聊来充观光客,亦不是有闲情逸致来赏花赏鸟,而是为了监视龙绍麟,看看是否有机可趁,以报当年他围剿他们“七仔帮”之仇,因怕被人发现,他俩是“早来晚归”,几天下来的累积成绩是红肿不一的蚊虫咬伤。
“那龙绍麟真好命,厝住奥真大间。”阿猫的台语中有着羡叹。
“弄得跟铜墙铁壁一样,想溜都溜不进去。”阿狗鄙视地啐骂。
“啊就算进去也没录用,他们家人那么多,随便加一加,比偶们声势更大。”阿猫的台湾“狗”语又钻出来了,真怪他自己不好,没事提这款主意,结果白白来这里“奉献”养“宠物”——蚊虫!
“拢吗是你!”阿狗转用台语克他一顿。“一颗子弹就把他解决了,还搞这些叽叽歪歪的把戏。”
“这里距离太远,还有路上条子那么多,你若不怕,可以到市区他公司的地方杀他啊,那时候他总要下他那台防弹车吧!”阿猫提议。
“哇酵ㄟ?!去自投罗网?你我现在还在假释耶!”阿狗唾了口痰。“嘿林春生那三人喔有够没义气,把事情搞这么大,害我们老大怕临检才会藏在那个鸟不生蛋的山上。”
“是啦!所以你不能怪我啦,而且你自己吗赞成ムㄡ。”阿猫不服。
“你的头啦ムㄡ,国语都说不好要跟人家混。”阿狗拿他当出气筒。
“啊谁ム2?语要ムㄡ得好才能混?”阿猫老实地问。
“我说的啦!你给我垫垫,OK?”阿狗烦躁地叼起烟。
“啊你好厉害,会ムㄡ英文ㄟ?!”阿猫的贼瞳升起推崇亮光,尊敬地取出打火机帮他点烟。
阿狗一掌啪向阿猫的背。“你起酵啊?又不是要放烟火做讯号,你是怕敌人不知道你躲在这里哟?”
“可是……我看你……”阿猫比了个抽烟的姿势。
“嘿这叫‘望烟止渴’,我咬着解饥,爽一下不行噢?”阿狗话音与踏到地雷般呛人。
“偶又没有不行!”阿猫很委屈,有时真想学人家……嗳……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对啦,“脸”盆洗手——不干了啦!
“总不能在这等到老掉牙吧?”阿狗方想怨阿猫死脑筋什么时候不动,偏选了个好差事让他俩受罪时,总算铁杵磨成绣花针,龙家的电动正门向两旁敞开,慢车驶出的就是他们馨香祷祝的肉票!
“快跟!”两人跑回隐密处开出他们的车。
“啊你开快一点啦!”阿猫眼睛直勾着前方那台红色敞篷车促着。
驾驶人阿狗一肚子堵烂——“催、催、你催魂呀!偷一台这么破的车,你要我怎么跟外国货比啊?”
阿猫闷吭在喉中,拿起望眼镜向前瞄,他兴奋地叫出声。“喂!开车的查某人长得很像大明星梦莲……啊啊啊,没错,真的就是她本人,我到时候一定要找一她签名。”
阿狗忿目以慢动作的方式瞪过来,阿猫本以为他又要开骂,预备挨揍的架势都摆好了,不料他竟说:“我也要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