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就是那个野蛮非洲来的乡下土包子嘛!”小翠一副“你少没知识”地撇着大嘴。
“有呀!她也有找你吗?”春华眄着小翠小眼中的不屑。
“有!怎会没有,‘据说’她找了好多人!”小翠呸道。“真输给这么厚颜的家伙,居然问我赞不赞成她和祥少爷做夫妻……啐!”
“你该不会……”
“我没那么笨当着她面说啦,其实何必多此一举?反正她不是都已和他……那个了吗,当我们是傻瓜喔!阿香告诉我,早上亲眼看见她没穿衣服去少爷房里勾引他咧!”小翠以讹传讹。
“不是……”事实如何她是不确定,但她并非如她们谣传的那般不堪,正想替纯纯辩护,张妈插着肥短的手堵在门口。
“你们真有闲情逸致嚼舌根啊?”她没收小翠手中的杂志,灰发上冒着烟。
“对不起。”春华端起碗盘低头离开,小翠跟在后面。
张妈慢吞吞地一字一字说:“小翠,你给我慢点走——”
小翠放下才提起的前脚,垂着脑袋瓜等待大祸临头。
***
灯火微昏的视听室正放着拉赫曼尼诺夫的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小提琴优美的音符在交响乐团的衬托下百转千回,让人不自持地闭目细细品味。
“一个真正的淑女要懂得欣赏好的音乐……”龙绍祥的话第十六度被打断,他将她从另一头拎到他身边。“不要玩音响的开关……”
才想继续刚刚的讲说,音乐忽然又跳到另一曲。“喂——不要玩遥控器!”
纯纯朗朗娇笑。“这是什么?哈哈!和山上的野狗掉入陷阱的声音差不多。”
“这个是歌剧……嗄!那个不要碰……”他夺下她把玩的绝版唱片,将它们锁到柜子中,转回头,她正揪出录影带的磁带。“噢!那个不能拉……”
“好多好有趣的玩具喔!”纯纯东模模西模模。
“喏——拜托,这个不能压,那个不能按……”龙绍祥可不觉得有趣呀!瞧她乐不思蜀的充沛样,谁相信这和二十分钟前被音响设备吓哭的会是同一人!现在她忙着满足好奇心,他却活该倒楣忙着料理善后,还得分神制止她的破坏。
“啊!那个不能……哎唷!”他终于逮住她。“算我求你,乖乖坐好。”
很讽刺的,此刻演奏的音乐是德弗瑞克的“幽默曲”!
“好嘛!”纯纯扫兴的皱皱鼻头。
“谢谢!”他感激得痛哭流涕,可惜仍未坐热,她又耐不住的爬向她新瞄到的新奇物。
“你回来!”龙绍祥抓住她的脚踝往他怀里拖,并从后面紧钳她,巴不得有绳子把这个过动儿捆着。“靠拢我坐好。”他怀疑她有长痔疮,否则她为何老是不能坐定。
“我……”他扣得她不能呼气,纯纯回眸想要抗议,恰好瞥到门边站的人。“你们是谁?”
龙绍祥纳罕,顺着她的视线挪出去,他瞿然失容,只差没尖嚎。“你们……怎么回来啦?!”
站在门口的龙爸龙妈很欣慰地望着龙绍祥拥着纯纯的恩爱镜头,风韵犹存的龙妈眨着眼睛渐溢的泪水。
“爹地啊!”这是龙妈对老公的昵称。“你瞧他俩是不是挺登对的?!”
“妈咪呀!”龙爸英姿勃勃地说。“我们可能吵到人家小俩口喔!你看咱们儿子的脸色不大好也!”
不是不太好,根本就是很不好!“你们怎么回来啦?”他因过于“惊吓”,因而变成回音谷不断地重复问话。
纯纯凝视两老再看回龙绍祥,只觉那男的长得像麒哥哥,女的则与麟哥哥和祥哥哥毫无二致。“我知道了,你们是‘大的’麒哥哥和‘大的’祥哥哥……呀!不对喔,你是女的……”
“小丫头,我们是你麒哥哥和祥哥哥的爸爸妈妈!”龙爸蔼笑地转对龙妈说:“妈咪呀!她叫他祥哥哥咧!”
“爸爸、妈妈?”纯纯偏头低喃,迄其索及此名词的涵义,她几乎是用跑的扑搂住龙爸和龙妈,心潮澎湃地喊着:“爸爸!妈妈!”
“唷唷唷!这女娃儿多讨人喜欢啊!”龙妈马上便被纯纯那一声撒娇给收买。
“就是嘛!自己的儿子都还没叫这么亲呢!”龙爸心里甜孜孜的,没生个女儿来疼一直是他和爱妻的遗憾。
“嗯,好乖。呦!你怎地哭喽?”龙妈怜宠的拍抚她。“不哭、不哭!妈妈‘秀’。”
“是不是我那祥儿子欺负你啊?”龙爸准备修理人的攘衣袖。
“爸妈你们别搅和了……”龙绍祥得快点解决这场闹剧,他匆匆勾住两人的手腕。“走,到书房去,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不放心,他慎重地对纯纯三复斯言。“你安分的在这里,不准跑出去,不要乱动任何东西,不然……”他想着对她最有效的吓阻。“我就不理你,听清楚了吗?”
见纯纯点头,他惬意地颔首。“我一会儿就回来。”带上门,他对父母说:“快!我们速战速决。”
***
龙绍祥反剪双手在意大利手纺的地毯上走来踱去,半天掏出来的依旧是——“你们怎么突然回来呢?”
“爹地呀!你儿子问这话儿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我回自个儿的家要先跟他请示?”龙妈笑盈盈地操着一口标准的北京腔,句句挟枪带箭,刺得龙绍祥乏力招架。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光是一个纯纯就够他内外交困。
“说什么?”龙妈使出苦肉计。“爹地呀,儿子嫌我们啦!”
“我哪有!”龙绍祥趁龙爸发威前抢话,不然他会死无葬身之地。“我只是希望你们在欧洲多玩几天嘛,那里空气好,风景好……”你们不在家更好,他的心窃窃说。
“妈咪呀,儿子说他没那么不孝啦!”龙爸哄着她。
龙绍祥默不作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孝或不孝全凭他父母的高兴!他今日和纯纯耗了一天,现已筋疲力尽。
“还说没有不孝?”她拿着手帕掩泣不依。“你早与纯纯丫头生米煮成熟饭,若非咱们的‘线民’通风报信,我俩尚仍蒙在鼓里,尽学麒儿子一鼻孔做事,婚偷偷结了‘好久’,老爸老妈连长媳都没瞧见……你说这叫孝吗?”
“麒的事不关我和纯纯的事,况且我们什么都没做啊!”又不是演警匪片,居然冒出“线民”?龙绍祥拍科幻片也没如此瞎掰。
“你不用强辩,我和你妈咪听‘他们’说过你俩的事……我们可不能欺侮人家孤女,下个月有个好日,你们先订婚。”龙爸笑不拢嘴地拍拍龙妈的手背。
“订婚?”龙绍祥大啸,但没人理他。
“嗯,就这么决定。”龙妈化悲为喜,完全看不出刚才假哭过。
“慢着、慢着!你们等一等,‘他们’是谁?‘你俩的事’又是什么事?”讲真格的,龙绍祥是满心动他们的决定,可是他不想让二老太顺意。
“你到现在还说这种话。好,我问你,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龙爸摆出男子汉敢做敢当的浩然正气。
“问吧!”龙绍祥非要揪出出卖他的“间谍”不可。
“你和纯纯同床,是不是?”龙爸问。
“是,但……”龙绍祥发觉中计为时已晚。
龙爸紧咬不放。“那就对啦,即使你不承认,全山庄的男男女女也可以作证。女人家的名节最重要,你叫她以后如何做人?”
这个理由忒牵强了嘛!报章杂志刊登他龙绍祥的“蕾丝”新闻岂非全球皆知?怎从没听他俩喊过要他娶她们?“可是我们虽然同床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