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人人会武,都知道刚才的气流是萧远苍身上的上乘内力发出,气势骇人。禁军们见萧远苍凌厉目光扫来,谁都不敢再上前一步。
萧远苍一步一步向陆从闻走去。在这种充满压迫性的气势中,陆从闻全身哆嗦,只觉得冷汗不停地冒出。
终于,萧远苍站定,道:“陆大人,我要面见皇上、太后!”
“好,好,我……马上安排!”掏出手帕擦着汗水,如今萧远苍说什么,他都只得照办。
云念昔从萧远苍怀里抬起头来,先看看萧远苍,再看看陆从闻,心中虽怕,但是一想到要与他分开,便鼓足勇气道:“我……我也要去。”
萧远苍深知云念昔胆小,但如今她竟为了他,连危险都不害怕了?
萧远苍心里一暖,却断然道:
“妳在家等我!”
第八章
偌大的大殿上,一排臣子分列两旁。尽头,一个容貌艳丽、仪态高贵的中年女子正端坐在中央主位上,而她旁边一张略小的位置上,则坐了一个脸色冷漠,酷似这个女子的黄衣男子。
满朝文武,除了皇帝,谁敢穿这种亮晃晃的黄衣?从服饰就可看出,这个黄衣男子便是大辽天子耶律隆绪,而他旁边的中年女子,正是当朝太后萧燕燕。
皇帝坐的位置是偏位,太后坐的位置却是主位。
这种情况在哪朝哪代都不多见,而在现今辽国,这却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只因辽国的实际掌权者,就是这位太后萧燕燕。
就算是她的皇帝儿子,也不得不坐偏位。
这也更显示出这个萧太后在辽国地位崇高,权力非凡。
“臣萧远苍参见太后、皇上!”
萧远苍对着端坐在大殿上的两人恭敬叩首行礼。
“起来吧。”耶律隆绪的脸上竟然有一丝戏谑。
而萧燕燕则半闭着眼,神态凄楚,似乎正压抑着极度的悲伤。
“启禀太后、皇上,远苍此次前来是为了……”
“太后!”他话没说完,陆从闻已抢先告状,“臣奉命抓人犯,可这萧远苍却坚决要见太后。”说着,他看向萧远苍,“萧远苍,你杀死太后近臣韩得让,还想在太后面前说什么?”
萧燕燕摆摆手,“让他说吧!”
萧远苍面色一寒,“太后,远苍是冤枉的!”
“冤枉?”一列臣子中走出一人,冷笑地指着萧远苍的鼻子,“萧远苍,我大哥的头颅都在你府上找到了,不是你还有谁?请太后作主,严惩凶犯!”
萧远苍陡地沉下脸,“韩得辉,头颅在我府邸找到,人就一定是我杀的吗?你为何如此肯定?难道你亲眼看见我杀人了?”
被他气势所吓,韩得辉愣了愣,“太后,我大哥的头颅明明是在萧远苍的府邸中找到的,不是他下的手,还会有谁?而且……而且……昨天因为我酒后失态,他与我大哥发生口角,相信在场的大人们都看见了。萧远苍,你还敢否认吗?”
“是这样的吗?”萧燕燕看着满朝文武,问道。
“确有此事。”萧远苍并不否认。
满朝文武见他承认,也纷纷点头。
“因此,你对我大哥怀恨在心,晚上就刺杀了他,还把头给割走了。”说着说着,他大哭起来,“大哥……都是我害了你……”
满朝文武将两件事合拢一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照你这么说,杀韩得让的一定是我了?”萧远苍怒极,幽幽地盯着韩得辉。
“不是你还有谁?”韩得辉脸色发青。
“臣请问太后,您是几时得知韩得让被杀的消息?”
“今早辰时。”
“臣也在今早辰时,收到一陌生人送到我府上的盒子,打开看才知道里面装的是韩大人的人头,此事我府上人人都可作证,一定是有人想陷害微臣,请太后明查。”
“你的家人当然帮你说话。谁知道你是不是故弄玄虚?”韩得辉立刻跳起来。
“萧王爷,人头是在你府邸找到的,你又有杀人的动机,叫我怎么相信不是你做的?”萧燕燕冷笑着,被悲伤覆盖的脸上净是愤恨。
萧远苍心中一惊,人若伤心过度,难免不明事理。若萧太后也这样,那他可就死定了!
寻思片刻,他又开口:“太后,您若一定要如此认为,臣也无话可说,可是,尚无证据就任意冤枉大臣,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对太后您的声誉有损!”
萧燕燕一听大怒,“你说什么!?”
韩得让与萧太后从小青梅竹马,后来萧太后被父亲强迫嫁给皇帝,从此两人分离。
没想到数年之后,皇帝病笔,萧燕燕当上太后,将韩得让升为高官,专宠他一人。这在辽国早就不是秘密,她也从不隐藏。由于契丹民风开放,他们这么做并不算违理,甚至有许多人还赞赏当今太后敢爱敢恨!
但,辽国南部各地多以汉人为主,汉人礼教森严,早就对她的这种做法诋毁极重。
萧远苍说她“声誉有损”,恰好踩到她的心病,怎么不叫她怒气冲天?
“太后,韩得让是您的近臣,全大辽不知多少人想置他于死地……”被萧太后这么盯着,萧远苍仍无惧地说着,“若要说杀人动机,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有!”
萧燕燕毕竟是权掌大辽的非凡女子,方才心被悲痛所乱,听他这么一说,才渐渐变得清明。
思前想后,此案的确疑点太多。
缓了缓口气,她道:“苍儿,你是我的侄子,我当然信得过你。虽然你说韩大人不是你杀的,可是你也要提出证据来。这样吧,我给你十天时间,限你在十天内,查明此案!”
“侄儿多谢太后!”他见太后改了称呼,自然也换了称呼。
突然,那极少开口的皇帝叫道:“可是,母后……”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情吗?”萧燕燕看向儿子。
皇帝微微一笑,“儿子觉得十天太长了!三天怎么样?”
萧燕燕看着儿子,又看看萧远苍,“苍儿,你看呢?”
“三天就三天!”
瞥了一眼皇帝,萧远苍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殿。
“王爷,您没事了!真是太好了!”
萧远苍一踏出皇宫,便看到王府派来等候消息的家仆。
“娘娘呢?”萧远苍问。
“娘娘在府里等您呢!”家仆牵了马来,“王爷要先回王府,还是先去别的地方?”
萧远苍骑上马,“回府!”
今天早上的事一定吓坏她了!想到云念昔还在家里为他担心,萧远苍便想尽快赶回去陪她。
可是才行到半路,萧远苍就看见自己王府内一个家仆骑马赶来。
“王爷……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萧远苍脸色微变,喝斥道。
“王爷……”家仆从马背上一下子滚下来,“娘娘……娘娘被人劫走了!”
“什么!?”那家仆还没站稳,就被萧远苍一声怒吼给吓得跌倒在地,“你说娘娘她怎么了!?”
“娘娘……被一伙黑衣人劫走了!”家仆全身上下不停地发抖,生怕萧远苍一发怒,他便小命不保,“那些人说,要请娘娘去作客。他们个个武艺高强,王府的侍卫根本拦不住!”
这绝对是串通好的!等他进宫面圣时,就将云念昔带走。
黑幽幽的眼眸直盯着那家仆,萧远苍眼中跳动着压抑的怒火,“那些人还说了什么吗?”
家仆牙关打颤着,“那些人……还要奴才……把这封信交给您!”
接过信,萧远苍飞快阅读。
只见雪白的信纸上写着几个娟秀的小字--
欲问佳人何处去,玉堂楼上楼玉堂。
忿忿地揉烂了信纸之后,萧远苍一个字一个字地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