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连杯水都还要人喂饮是有些奇怪,可是……你要待我好,我心底也欢喜,那为何不受呢?
水轻烟才这么暗自想着,还没决定是不是就这么喝了,软软的唇瓣早已不自觉的贴上了杯缘,浅浅地让向云飞喂饮了起来。
一个小心的喂、另一个细细的喝,一喂一饮之间,彼此交错的眼波从未停过,潜存在各自心底的情愫犹如暗流低滑,惹动了两人一阵脸红心跳,一瞬间四目紧紧黏相望,却又在下一瞬间各自不好意思的别开了去。
“小姐,你先吃过早饭,我再拿药给你喝。”
“哎啊!”
他两人正沉溺于情意暗涌之际,全没想到会有外人突然来打破这样的安静,向云飞与水轻烟两人还来不及弄清自己是在紧张什么,蓦地一阵慌乱,杯中残茶便这么翻溅在两人的衣上。
“公子爷,哎呀!你们是怎么了?”
竹芽儿手捧着热粥小菜匆忙忙的踱进屋,向云飞霍地站起,碰翻了圆凳。
“公子爷、公子爷你别忙,我来弄就是了。”看着他慌手慌脚的扶凳抹水,却没一件做的完整,竹芽儿忙抢在他身前,一件一件物归原位。
向云飞呵呵笑了一声,热涨着脸,张口说道:
“你吃饭吃药,我慢点再来看你。”足尖倏地一转,他脸红着脸,大步地走了出去。
竹芽儿看向云飞远远离去,这才回过脸来,拿起手绢,低着脸仔细擦拭水轻烟胸前衣襟。
“这公子爷好是奇怪,怎么见了我便像做贼似的红着脸跑了?”
竹芽儿随口说着,她哪知道方才这屋里窜动着两股暖水似的情意波涛?
水轻烟让她这么一说,粉颊更是潮红。
她抿了抿嘴,唇瓣上残余的茶渍仍自散发着香甜。.“小姐,喝粥吧。”不知几时,竹芽儿已将热粥捧近水轻烟面前。“小姐,你脸好红啊!身子还烫吗?”
水轻烟脸上一躁,忙道:
“没事,喂我喝粥。”
竹芽儿不明所以的坐上圆凳,仔细的喂起热粥。
竹芽儿一匙一匙的喂、水轻烟一口一口的喝,一室静默。
然而在水轻烟看似沉静的面貌下,却藏着一个好是强烈的念头:
若现在喂我粥的是向大哥那该有多好哇!
心思一念及向云飞,水轻烟只觉得这粥不是粥,而是方才那杯温茶,不再淡然无味,而是一抹清浅微甜的馨香暖气直直袭入心田……
早饭后不久,一向好动不好静的水轻烟挨不过心中躁思蠢蠢,趁着竹芽儿到后头煎药,勉强的下床出房,打算到外头舒口闲气。
她走没几步,便见到回廊那端,青冽与赤龙两人正脸面含笑,齐肩缓步而来。
青冽几步走快,袖手一揽便勾上水轻烟的臂膀,稳住她的重心。
她浅笑说道:
“听竹芽儿说你醒了就知道你耐不住坐,我和你龙哥哥匆匆忙忙吃了早饭,这就过来陪你了。”赤龙踏上妻子的步履后跟也很快来到。
水轻烟甜语:
“就是你们不过来,我也是要去找你们的。”
赤龙沉缓一笑。
“哦?愿闻其详。”
青冽偏高着脸看向赤龙。
“到亭子里头说吧,她的腿上还有伤呢!”
赤龙走快两步,赶在她两人身前往凉亭领去。
走没几步,却见凉亭之中已然有人先行来到,待他三人再定睛细看,才知道坐在亭中的,原来是向云飞。
“轻烟妹妹,向兄弟是在亭子里等你吗?”赤龙话中有话的向水轻烟说道。
水轻烟聪敏灵慧,听他语气难得玩笑,哪不晓得他话中别有用意?两颊一热,略略撇过脸,哼了声说道:
“他爱到哪就到哪,我还能控制人家吗?”
瞥见她眉眼含羞带怯,青冽也起玩心,便与丈夫一搭一唱了起来。
“那好,龙哥,既然轻烟妹妹与向公子无约,你先去将他赶走,我们再到亭子里说话。”
青冽不着痕迹的朝赤龙拧了拧眼,他默契一笑,作势便要进亭里赶人。
水轻烟眼见他拔腿要走,全没想到他两人存心捉弄她,心一急、唇一启,张口便道:
“谁要你们赶人了?”话才出口,便知是着了赤、青二人的道。她撇了撇嘴,直觉得他夫妻二人好似看透了她对向云飞某种特殊情愫,她心上一窘,索性静声不语。
青冽知道这玩笑闹得她发慌了,正要出口告罪,她嘴还没开,亭子里的向云飞却因听见水轻烟的话声已然跨步站在亭边。
“轻烟、呃……赤大哥,你们、你们来了……”他说话原就不灵便,而与水轻烟又在四只眼睛的看照下双眸交会,更是让他莫名窘迫得连话都说不好了。
青冽忽然松掉勾住水轻烟的臂膀,轻舒一气,勾过赤龙,便往亭子里走去。
“没想到连着两晚下雨,今天却热得有些累人。我们进亭子里坐坐吧。”
水轻烟忽然失去依靠,腿上新创吃力发痛,一时之间两脚站定不住,身子一个偏斜,眼见就要摔倒!
“小心!”向云飞一步抢快,半屈着腰腿伸手抱住了她。就这么一瞬之间,水轻烟整个人扑进了向云飞的怀里,倏然瞳眸交望,两人皆是一阵脸红心跳。
水轻烟心知青冽是有意放掉自己,好让向云飞冲过来接住,虽然有些着恼她嬉闹过火,却又不好说些什么。
再说……再说,看见他这么急也匆匆的跑过来抱住自己,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她脸上虽窘得发热,却是难掩心底的欢喜……
那,那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吧……
向云飞忙手忙脚的扶起水轻烟,连声询问她是否安然。
水轻烟并无言口语,只是浅笑以对,软软轻轻的,透着红的脸蛋有着几丝尴尬,却是更多的甜蜜。
她轻哼一声,身子半偎在向云飞胸侧,跟他小心翼翼的脚步缓缓走进亭中。
青冽朝她古怪一笑,水轻烟立刻皱了皱鼻尖,作势微啧。瞬息怕她又再兴起闹人的念头,在向云飞身侧落座之后,当即扯开话题,清亮的嗓子说起话来。
“我给你们看样东西。”说着,她自腰中取出一条纯金长链,链上挂有一块绿玉,玉上刻有凹痕,仔细一瞧,刻着的是‘天’字。
青冽与赤龙两人一将这金链绿玉看得仔细,两人脸色瞬时一凛,原来玩闹的神情此际全然不见,四目一抬,皆是等待水轻烟再开口说话。
水轻烟指了指放置桌面的玉链,她出声说道:
“若我说这是从那日袭击我的恶匪身上捡来的东西,你们猜猜,是哪个道上的兄弟来找我的麻烦?”
青冽向丈夫望了眼,转过脸,笃定回道:
“绿玉上头刻了个‘天’,除了天刀帮,我可想不出别的门派。”
水轻烟抿唇浅笑。
“是啊。不过,既然有天刀帮,那也别忘了长贺门,这两派的掌门可是好得连偷袭埋伏都连作一块儿。”天刀帮门众练的皆是刀法,至于那些使剑的黑衣客,自然是长贺门的门人了。
遇袭一事赤龙夫妻二人已听竹芽儿说过了,只是细腻之处,竹芽儿也不尽清楚。
他们向水轻烟询问这条玉链主人的模样,水轻烟想了一想,才又说道:
“那人全身黑衣,还用黑布罩脸,当时又一片混乱,我没能看清楚他的样貌。”记起那黑衣人暗器伤人,水轻烟着恼的撇了撤嘴。“不过,那人体格高大,身手比其他黑衣客高出许多,加上这条价值不菲的玉链,我想,这人在天刀帮中应该有一定的地位。”
水轻烟语毕,亭中一阵沉默。
片刻,赤龙启齿问道:“看来天、长两门是决心和我们杠上了。你心底怎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