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在楼下等你们。”
看着高贵的小姐离开,夕望对一直沉默不语的银雪说:
“是她好心借房子给我们住的,你怎么可以对她这么冷淡?”
“好心?”银雪讥讽的语调里透出不屑,他的新主人还真是个简单的家伙。
“我不管你,总之你可别得罪人家,万一她一生气让我们交房费怎么办?我的钱可没那么多了。”
竟是为了这个。银雪真有点哭笑不得,他的主人竟是这样的,真是最大的不幸。圣洁的银兽的主人全身上下竟找不到一点跟圣洁沾边的东西,看来他的黑发一时是变不回来了。
他们收拾妥当后下了楼,荛娜早早地在等候着他们。
“来,请坐。”荛娜说,“不要客气。”
“好丰盛,你真是好人。”对对自己好的人,夕望从不吝啬赞美。
银雪只是淡然地笑了笑,看那表情倒是比冷笑好点。
夕望埋头就吃,荛娜和银雪则很有教养地吃着。夕望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也试着用很优雅的动作吃饭,可越是想学越是学得什么都不像,好丢脸,她很快放弃了学习,大口地吃了起来,管它的,她不会优雅的举止又怎么样,能填饱肚子就行了。这样一想夕望也倒安心了。
荛娜表面上笑得很谦和有礼,但心底已经不知嘲笑过夕望几次了。这样粗鲁的动作,还有可笑的衣服,不合礼节的谈吐,一看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孩子,最重要的是夕望那一头黑发,虽然现在大家对黑发已经没那么多忌讳了,但黑发的人拥有恶魔灵魂的说法还是存在的。要不是眼前的男人,她是连看都不愿看这个像老鼠一样低级的夕望的。
放下餐具,荛娜很优雅地端起茶,微笑着看向银雪,“你的名字很特别呢!银雪。”美妙的声音夹杂着甜腻、娇柔。
银雪放下了餐具,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冷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夕望忙从一堆美味中抬起了头,“啊,是很好的名字呢。”一边说一边对银雪使眼色。
银雪眼皮抬也未抬。
太无礼了!荛娜经过精心修饰的眉紧紧拧起,这样傲慢无礼的家伙,可偏偏却有着令人迷失的俊美。强压起怒火,她笑了笑,“那么不知道两位下一站要去哪里?”
“向东走,我的家在东边。”夕望说,“还有十天就是复苏节了,我得快点赶路才行。”
“这样啊。”荛娜笑了,“真巧呢,我要去朝圣的路也有一段是向东走的,不如一起走,有个伴。”
“一起。”夕望犹豫了下,“可我们没有马车。”这样高贵的小姐,一定是坐着马车旅行的。
“那没有关系,我的马车很大,可以带上你们,怎么样?”
“好啊。”又省时间又省钱,干吗不答应,夕望点头答应。她现在隐约知道眼前的小姐对他们好的用意了,不过她又损失不了什么,而银雪看起来又不像会被人占便宜的样子,应该无所谓吧!
银雪还是一径地沉默着。
愚蠢的人类,总是痴心妄想,老是追求一些得不到的东西……
※※※
舒适华丽的马车缓缓地驶在宽阔的大路上,穿着灰色衣服的车夫沉默地驾驶着马车,他的主人就坐在身后和新认识的朋友们聊着天。
吃过早饭的夕望和银雪随着荛娜乘着马车向东驶去。一路上夕望竭尽全力地讨好着美丽的荛娜小姐,银雪够不给面子的了,她可得想尽办法为高贵的小姐找台阶下,只是荛娜值得这么委屈吗?银雪是很俊美,可那样的美丽,说实话,夕望一点也不喜欢,太过高雅,太过清幽,没有任何实体感觉的单纯的美丽,让人没有一丝的真实感,还带有那仿佛与生俱来的傲慢,哪里好。夕望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可是个有责任心的好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连生命都可以舍弃的好男人。银雪那样的就算了吧,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何况她夕望也称不上是什么香、玉的。
“你怎么了?”荛娜问,她发觉夕望脸色有点不对。
“没什么,只是有点晕晕的。”夕望说,真头痛,从没坐过马车,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已是会晕车的,真是没有享福的命。
“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荛娜忙表现出自己温柔善良的一面。
这下本来就不怎么舒服的夕望还得小心冀翼地回答她的问话:
“没有,可能是在马车里待得太久。”
“这样啊,我有时候也会这样的,虽然安静是一个文雅小姐必备的条件,但小时候的我其实并不像现在这样的安静,尤其是在马车里,不过我现在好多了,时间久一点也不会感到哪里不舒服了。”
“是吗?”也便是说她不文雅了,夕望强忍着怒气暗道。看你长得不错,还以为是个心地也不错的小姐,没想到竟可以这样故作高贵,真正的高贵在于人的内心,而非身世、相貌和所谓的安静。
银雪左手拄着头,冷冷地看着她们。
“我想下去。”夕望说,既然没有享福的命,就恢复原来的样子好了,反正她也习惯走路了。夕望说完,就把帘子拉开。
马车夫忙停下了车。
荛娜脸色不好地说:“这里可是荒郊野外,从这里下车可是要走好长的路才能找到住处。”
“没事的,反正我也没怎么住饼店,野外也挺好的。”连夕望自己都不知道的怒气就这样毫无预警地表现了出来。
银雪却纹丝不动地还坐在马车上。
夕望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的脸,走下了马车。又看了看还纹丝不动的银雪,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径自瞪着没有动身的银雪。
“你要和我一起走吗?”荛娜惊喜交加地对银雪说着,然后吩咐着车夫:“走吧。”嘲笑似的看了眼夕望,豪华的马车就这样再次驶动,扬起一阵尘土。
夕望孤零零地走着,这不是她自己选择的吗?马车就那样地走了,荛娜是没什么好怪的,荛娜一开始就不是单纯要帮他们的,荛娜的目的很简单——为了银雪,所以,不能生荛娜的气。还有她不是明知道荛娜的主意而为了占小便宜选择漠视吗?所以她也不能怨恨银雪,毕竟作为主人她真的太逊了,就算荛娜人并不好,可无论是吃的方面还是住的方面,都可以提供不知道好多少倍的东西,自己有什么资格跟人家比?更主要的是荛娜在乎银雪,无论银雪做了什么无礼的事情,她都是强忍着。可我呢?夕望问着自己,她是做不到的,不是她脾气不好,而是……该怎么说呢?夕望是个感情很奇怪的人,对她好的人,或者是她认为好的人,她会把心挖出来般对那人,但若是对她不好,或漠视她的爱,她就会变得很冷淡,就算不得不在一起,她也会把自己保护得很好,绝对不会付出一点爱。这就是她,有着强烈的感情,却小心地用单纯的傻笑来掩饰。不想被人看透心,不想把自己展现出来,这样的她除了沙沙没有别的朋友。
忽然冷淡的声音响起,“你走得很慢。”
霍然抬起头,银雪。
“你……”
“我等了有一会儿了。”他说,“以为你不会来了。”
“只有这条路,怎么可能?”夕望说:“你怎么下车了,你不是说还是坐马车比较好吗?”
“她要向南走了。”银雪说,“而你是向东。”
“这样啊。”明白地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是被她赶下马车的呢。”
“走吧。”银雪淡淡地说,平静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波动,绿眸静静地看着天边,落日把天染得一片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