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逃?你曾经有机会的。”暗哑低沉的嗓音就像是柔软的丝绸般在她耳边缭绕。
“你知道?”聂莹莹惊讶的抬起头。
“你以为燕楼的小把戏骗得了我?告诉我,为什么不走?”他挑起一道浓眉,等待她的回答。
“因为……”她嗫嚅着,“因为如果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你。”
“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他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
聂莹莹又羞又恼,他还要什么?他都已经把她逼到这待地步了!
她想要逃出他的怀抱,却被硬生生的拉回。
“怎么了?”沈均仇紧紧地盯着她。
“我不甘心!”她又将脸埋人他的怀里,“我不甘心自己竟然这么想看见你。明知道你恨我,还是想要再见着你!”抛弃所有自尊,她决定表明自己的感情。
“不走是因为想看见我?”他语带讥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看不起她!
聂莹莹只觉被狠狠的掴了一掌,掏出真心表白后,所得到的却是他残酷的残踏,早该知道他是没有心的!
眼泪扑籁籁的流下,她挣开他的怀抱,她再也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
“错了,是不是?”她的心好痛!曾经以为她能够坚强的接受一切可能的结果,然而她错了。
不理会她的抵抗,沈均仇重新将她紧拥在怀中,下颚抵住她的头顶磨蹭,“傻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如果跟了我,你将永远不能回家,甚至不能再当聂家人。”
二十二年的仇恨教给他的是拒绝与冷酷,所以他无情的回应聂莹莹,但她绝望的神情却揪痛了他的心。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已放不开这个原本只是拿来当作复仇工具的女人了?
她努力地想弄懂他的话,她实在经不起再一次的打击。
“你了解我和你爹之间的仇恨有多深吗?我活着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亲手杀了聂雄天!我双手血腥,满身罪孽,我杀过的人只怕比你所能想像的更多。我活在我一手建造的地狱中,没有人救得了我,你敢跟着像我这样的男人吗?莹莹,你比我更疯狂!”他对着仇人的女儿倾吐封闭多年的痛楚。
靶受到沈均仇传来的微微颤动,他不经意流露出的苦涩教她心伤。他肩上积压着怎样的仇恨?他从何时开始背负这将纠缠他一辈子的恶梦?
他好可怜!
“让我来补偿吧。我再也不回锦州了!让我抚平你的痛苦好吗?”她怯怯的说,怕又会遭到打击。
“你明白你说的话吗?跟着我,你将不再是千金小姐。我能忘记你是聂家人,可是我不会放弃复仇的,你懂吗?”他目光如炬,直视她的灵魂。
“我什么都不要了。如果你不要我,就杀了我吧!”她跌回他怀中。只要不再回锦州,他就不会杀爹爹,爹爹也找不到他,这样就不会有问题!聂莹莹笃定的想。
沈均仇双臂收紧,觉得冰冻的心似乎有个角落崩塌了。若说这世上有什么值得他感激的事,也许就是让他遇见聂莹莹吧!她为他晦暗世界带进一道曙光。
老天爷何其慈悲,又何其残酷!它给他一份爱,而他唯一的爱却来自他唯一的恨,这是怎样的玩笑?
肴风皱着眉站在沈均仇的房门,犹豫着该不该敲门。
平常这时候沈均仇早该醒了,可是他在楼下的食堂等地半天都不见人影,怎么回事呢?
还是叫他看看吧!他抬起手,用力拍打门板。
沈均仇仇前来应门,身上只随便套了件罩衫,显然刚从床上起来。
肴风眼尖的瞥见床上熟睡的聂莹莹,雪白的香肩露出棉被外,他不禁张大了嘴巴。
沈均仇顺着他的眼光看去,立刻走到床边拉好被子,确定不再有一丝春光外泄。
“均仇,你们……”
穿好衣服后,沈均仇与肴风一同走进食堂。早膳的时刻已过,食堂中只有几个客人。
肴风奇怪的看着沈均仇,虽然他脸上是一贯淡漠的神情,但似乎多了种异于以往的神采,好像……不再那么冷冰冰的难以接近。
“均仇,我问人,刚才我看到的是不是和我所想的一样?”他一脸正经。
“是又怎样?”沈均仇有些好笑的回答。像肴风这种充满正义感兼道德感的人,居然能够跟在他身边这么久,眼看着他做出一堆伤天害理的坏事却不也阻止,这可真是难为他了。
“人家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你这样糟蹋她,难道真是要她去死?”
“到手的肥肉不吃,这才糟蹋!况且她多留在我身边一天,聂雄天就多添一分不安与羞辱,而彻底的羞辱正是我的目的。”沈均仇的眼中又迸出一抹残酷。
“这么说,你不愿放她走就只是为了要羞辱聂雄天?我以为你早就达到这个目的了!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碰了他女儿,任何一个做爹的都会想要杀了你。”
“如今我不过做得更彻底罢了。”沈均仇毫不在意的道。
肴风轻声一叹,这人真没一点善心吗?“均仇,你明知道这一切都不关她的事,为什么执意这么做?”希望他还有一丝一毫的良知。
“这个问题我们讨论得够多了!聂莹莹的事你用不着多问了,看不过去,你大可以走!”沈均仇不悦的低斥。
他是冷酷无情的鬼修罗,必要时他可以六亲不认,肴风也不例外。
“好,随你。”一如往常,肴风只有叹气的份。“那你得合计合计今后的事。”
“就照昨天说的,先找织染厂的刘顺,等我弄清楚我手中可以动用的筹码后,聂雄天的死期就不远了!”沈均仇冷笑道。
他召来一个跑腿的小斯,要他传口在给兴记织染的主事刘顺,午时在京园坊碰面。
近午的时候,一个年约四十,蓄着短髯的矮胖男子匆匆进京园坊。见到沈均仇,他显得十分高兴。
“沈老板。”刘顺热切的对沈均仇喊道。
自从沈均仇买下近倒闭的兴记织染厂后,刘顺便坚持唤沈老板。
“刘爷,许久不见,这次有事要麻烦你。”沈均仇开门见山的说。
刘顺立即坐下,用心倾听着。
沈均仇将他的想法告诉刘顺后,征询他的意见。“刘爷,这件可可行性如何?”
“可行性高。其实这几年兴记织染的生意愈来愈好,我早有意与沈老板谈谈有关扩打营业的事。现在沈老板决定增资扩充兴记,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虽然我们一向是在江苏一带购买棉花,但要在辽酉一带购买也不是难事。””刘顺以商人的立场回答沈均仇的问题与要求。对于这个久久才出现一次的恩人,他只能以尽心尽力的经营兴记作为回报,对于他提出的要求更是奉为圣旨。
“那么我所提出的棉花数量,兴记有办法完全吸收吗?”
“绝对可以!扩充之后,再加上和兴记友好的商家共同购买,我相信我们可以吸收整个辽西的货源。”
沈均仇微微一笑,这正是他所要的答案。“好!我希望兴纪能在短时间内占有京城布料供应总数的十分之二。资金人面我负责,其他的刘爷可得多担待。”
“不敢!沈老板交代的事,刘顺一定做到。”刘顺说得诚挚,两眼炯炯有神,不似一般商人的狡狯。
“对了,兴记对外的老板仍是刘爷你,我不希望有人知道我和兴记有关。”沈均仇提醒道。
“是。”刘顺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沈均仇不愿当老板但也聪明的不再多问。
“那么刘爷你忙吧,不送。”沈均仇一向是交代完事情便下逐客令,从没有第二句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