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如豆大,不停地落下来。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啼,伊真木看清楚是鲁伯时,他大喊:“鲁伯——”
鲁伯赶忙勒缰停止,看见了地下躺着一名女子,匆匆下马。一看是早上带他去见剑客风影的黑衣女,他心里不禁佩服剑客黑影周详的计划。只是,为难了黑衣女。
“这姑娘,好像是中了毒。”他假意地说。
“鲁伯所言不错,不过毒性不强,无大碍。”
说话时,雨势突然加大,一会儿的工夫,三人的衣服都湿透了。
鲁伯趁势道:“快把她带回寒月山庄。”话声刚落,一记闪电划过天空。“快走!”鲁伯跃上马,往山庄的方向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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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下了一阵大雨,鲁伯行色匆匆地来到习武场找纪尘扬。
纪尘扬早已在此处等他多时,不见鲁伯人影,他心急如焚。心里正盘算要回市集找他时,鲁伯总算回来了。
“明天鸡啼,我和你即刻离开寒月山庄,不准让任何人知道,绝不能走漏一丝儿风声,连小寒都不能说。”鲁伯全身都湿了,看来是遇见了大雨。
“明天就要离开?”纪尘扬不敢相信地问。鲁伯慎重地交代,让他真有些措手不及。明知迟早要走,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这都还不重要,重要的是,鲁伯竟然不让他告诉小寒。
这……这该怎么办呢!如此不声不响地走,小寒会谅解他吗?他真的不愿如此不告而别,至少也要让小寒知道原因……
可他不能说啊!
想到这里,眼前出现了当小寒如果得知了他不告而别,一定会又闹又哭。他的心里,不由得隐隐约约感到阵阵疼惜难舍。
刀入剑鞘,他再也无心练武了。
心情沉重地回到虎啸斋,平静无波的心湖像被搅乱的池水,思绪如麻。他不知道该不该在离去前去见小寒一面。
虽然今夜并不是和她的最后一面,虽然他还会再回来,可是他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回来。这次一别,要多久才能重逢,完全是个未知。未来不再是他所能掌控的,他真能说走就走吗?
他——真能活命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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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里?”躺在床上的黑衣女悠悠地转醒。
睁眼一看,只见一张英俊秀气的脸庞,眨一眨眼,带着些许的迷惑和羞怯凝望着他。
虽然这场意外的戏,早就安排好了。可是,真上了场,还真害怕……终究,她还是一个姑娘家。半掀被子,她侧身想要下床。
“姑娘,你躺好,别乱动。”伊真木见黑衣女要下床,马上按住了她的肩,并且替她把被子盖好。他的手掌触到了她那双柔女敕的双手,这使得黑衣女心灵感受到微妙的撼动。于是,她把眼睛张得更大,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位寒月山庄的主人。
罢接到命令时,她一直以为他是和父亲同辈,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年轻!
见她那一双眸子闪烁着迷惑的流光,瞳仁黑得发亮,似透明的水影般,鹅蛋的脸孔有着两片小小的薄唇,小巧而秀挺的鼻子。伊真木不由得细细地暗叹,除了小寒,再也没人比得上她了。
在伊真木的眼里,没有人及得上妹妹小寒。然而,眼前这女子,却有几分和小寒神似之处。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多看她一眼。
而黑衣女的眼睛还盯在他脸上,两双眼睛就这样凝住了。
罢停了一阵的雨,突然又哗啦啦地落下。
雨声让伊真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赶忙开口掩饰:
“姑娘,你刚昏倒在路上,所以我才扶你回来。我为你把过脉,才知你中了毒,之前,为你服过药,只是还需要休息一两天,身体才能康复。“顿了一下。”姑娘这两天就在这里住下,安心养病,好了之后,我再派人送你回家。”
伊真木觉得对一个受伤的病人,应该多说些让她安心的话。
“喔。”黑衣女闻言,心里一惊,暗自思忖没想到,爹真的拿了一根有毒的针让她刺伤自己。
为了要我保护小寒妹妹,却害我中毒,真不公平。想到这里,不禁紧蹙眉头。
看她的表情,伊真木以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尽避放开心住下,别胡思乱想,好好睡一觉,等醒来身体就会恢复。”他的语气那么温柔,不曾有人如此对待过她,他的安慰,让黑衣女忍不住一阵鼻酸。
她闭起双眼,怕一不小心就让眼泪流下。
“晚上你就睡这,我在隔壁书房,如果你感到身体不适,可以摇铃叫我,我会马上过来。”伊真木拿起了床边的摇铃摇了两下。
“你真的会在隔壁?”
“至少这几天,我会留在这里。”伊真木坚决的回答,让黑衣女好生感动。
当她缓缓睡去时,她梦到小时候,她被毒虫咬伤,大夫为她诊治后,父亲只模了她额头一下,然后就离开了……任凭她怎么哭吵着要爹陪她,可是爹还是走了……
“爹,你不要走……”
不是摇铃声,是黑衣女的哭泣声,惊醒了睡在书房长椅的伊真木,他急急地冲进房间。
“爹,不要丢下我和娘。我怕,我好怕……”黑衣女哭着,她的手被伊真木紧紧地握着,他温柔轻抚着她额上的汗珠。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你只是在做噩梦,别怕,大哥在这里。”伊真木差点就把黑衣女当小寒了。
他还记得小寒还是女圭女圭时,也是很爱哭的,每次只要她一哭,伊真木就会去抱她,学着女乃娘说:“别怕,别怕,我在这里。”他是这么疼小妹,但这一切却在爹带回纪尘扬后就改变了。
小寒再也不需要他,这是他一生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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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一轮银色的月亮,像是一只大鸟凌空而升,望着那轮满月,纪尘扬眼前晃动的全是伊小寒的身影。
人都未走,就觉得思念难耐,若真离去,那……
将手中的琼浆玉液一饮而尽,纪尘扬斜倚梁柱,想要试图平息心中那份燃烧的情爱。然,愈是要浇息这烈情,它却燃烧得愈浓烈。
他是那样渴切地想飞奔到她的怀里,让她的发香安定他躁热的心,可是他又怕她会让他走不开。他不能不走啊!
当!当!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不远处传来更夫敲响梆子的声音,二更天了。他从午后就一直跺方步到现在,还剩三更就鸡啼,鸡啼后,他就要离开了。
不!无论如何,他都要见小寒一面。这是一次迫切的见面,时间使他不能再犹豫。爱情是有责任的,他不能这样不告而别。
虽然鲁伯严命不能透露他要离开的消息,但他不能再顾了。
纪尘扬踏着夜色,虫鸣的声音唧唧涌来,他心乱如麻,不知见了小寒时,该怎么开口向她道别。“唉!我怎么办呢?”他喃喃自语。
月光一片柔和,在星影的烘衬下,明月轩愈来愈近了。
小寒……他的心房悸动着。半是欢喜半是离愁。纪尘扬因即将见到小寒而心生欢喜,也因面临和小寒的离别而忧愁。
沿着静静的碎子路,走进日影轩的拱门,来到小寒的屋门前,伸手要扣门时,他犹豫了一下。寅夜过访,万一被人发现了,总是对小寒不好。
他呆立着,不知如何是好。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花园又传来梆子的三更响,时间过得真快啊!再不把握光阴,一眨眼就要天明了。
棒了一会,他绕到屋后小寒卧房的窗口,屏声静气在窗下静听,室内毫无声息。想必小寒应该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