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里很好睡的,”关晓茵安抚道:“我不想去别的地方,你们让我留在这里——”
“说这什么话!”关运鹏脾气又冲上来。“你离家出走我还没骂你,现在跟个男人住像什么样子?!”
“爸,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骂她离家出走咧,好像她才十五岁。
“那我就不能管你了吗?!”关运鹏越吼越大声,“我不准你跟那个男的来往——他是医生是吗?我回去就连络医师公会,取消他的执照。”关晓茵睁大眼,“你不可以这样做!”
“你看我可不可以?!”父女俩对视,同样气焰高张,眸色倔强。
讨厌,父亲是说真的,关晓茵发现。他在医界有足够力量可以操作,让左介群丢掉执照,终生无法行医;再严重一点,吃上医疗官司、进监狱也不是没有可能……
与其留在那里和同事搅和,不如走进乡下和病患接触,这才是我当医生的目的。
她还记得他说这些话时激昂的眼光——这是他终生的事业啊!她怎么可以让他失去它?
“你这样做胜之不武。”她试图争取,感觉自己悬在高崖边缘,没有退路。
必运鹏一摊手,“没错,但是你让我别无选择。”
不,人永远都有选择的……关晓茵想这么说,却在父亲的目光中将话吞了回去,现在她也有两种选择——
他的事业?还是她?
她皱眉,铝罐拉环被她包在手里,狠狠刺著柔软的掌心。
第八章
他的事业?还是她?
这个抉择对她而言很痛苦,但是一站到他的立场想.关晓茵几乎是立刻就有了答案。
适合他的女人何其多,萧医生与他理念相合,之前张婶也介绍过一些女孩子给他,其巾不乏长相清秀、个性温婉……怎么想都比她好相处得多。
而医业是他毕生致力的工作,他从来没有一天中断看诊,这份工作包含他人生所有的挫折与成就?
很明显了,不是吗?
必晓茵独自坐在客厅,父母都回饭店去了,她要求一个人留下,和左介群单独谈谈。
“好,你就自己跟他谈,早上我们会派车过来接你。”关运鹏最后勉强答应,“到时候,我们就直接回台北。”
她用沉默表示无异议。
夜风吹来,一阵凉冷漫递全身,她动也不动地坐著,思索说法、加强自己见到他时可能会溃堤的软弱……
答!
左介群站在客厅中央,拉熄点灯器,脸色稍显疲惫,“怎么坐在这里?”
必晓茵抬头,发现天亮了,她竟无知无觉地坐了一整夜。
“我……”她开口,感觉嗓子微哑,顿一声,“在等你。”
他闻言微笑,疲累的线条化开不少.信步走川她,“乡亲太热情,看完诊讲讲话就大半夜了。一宣布我们要结婚的消息,更不得了。”被乡民道贺恭喜得好像他得到诺贝尔医学奖,财叔差
点要去拉大红布条——
“我要跟我爸妈回去。”
左介群难得一愣,他盯著关晓茵的唇,仿佛想确定刚才的开阖,是不是真说了他听见的话?
“我要跟我爸妈回去。”她见他没反应,再说一次。
“回去做什么?”他脑中闪过各式臆测,然而整个晚上没睡,他理不出清晰的思绪,直接反问比较干脆。
“我跟我爸妈谈了很久,他们说的对,过去的生活还是比较适合我。”她耸肩,“结婚的事你就忘了吧,我要离开这里。”
“你们谈什么?”他皱起眉,昨晚她还在他怀巾,为了嫁给他而热泪盈眶,不过一个晚上,他不相信她的心意会这样大翻转。
她顿了下,“他们只是提醒我,世界上有一种生活是什么都不用担心的。”
她强迫自己微笑,“在台北,我随便住都是两、三百坪的房子,出入名车配司机,想吃什么叫厨师来家里做,高兴就去参加Pany,不高兴就去shopping一何必要放弃那样的生活?”
她对他摊手,“对了,我妈在台北还帮我物色了儿个好对象。我一直没跟你提过,其实我想要找一个“体面又温柔的”未婚夫,陪我参加校友会……”
左介群保持沉默,黑眸直直望著她,关晓茵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润润唇继续说:“这就是我没跟你提过的过去,因为我一说,就会忍不住想回到那种生活——她看向他,压抑下所有感觉。“现在我爸妈点醒了我,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适合在一起.我想我们还是尽早分开,回到各自的生活吧。”
话说完,她转身要走。
他却大步欺近,拉住她,双手制握她肩头,坚毅的眼牢盯她。
“你看著我说。”
他了解关晓茵,她是受委屈绝对不会透露的人,碰到困难只会自己想办法面对,就怕不能处理,会被别人看轻……
越是倔强的人,越害怕受伤。所以不由自主说一大堆谎,不敢直视任何人。
“关晓茵,你看著我说。”他坚定要求。
必晓茵吸口气,抬眼瞥他,再别过脸去。“这样有什么意义?反正我是要离开的。”
“你爸妈到底跟你谈什么——”
一只铝环抵上他的胸口,垂眼看去,她白皙的臂伸得直直的几乎是指著他的胸膛。
“这个还你。”她垂脸道:“钻石如果没有三克拉,就别拿出来了,我可是关晓茵,我只接受最好的!”她昂起头,直视他。
左介群不动,关晓茵松手,铝环咚地掉到地上,连个圈都没滚,像他们再无转同余地的情形。
“对了,那些衣服和席梦思,我会派人收走?”听有不适合这里的,终究要跟她一起离开。
她推远他,转身朝门外走……左介群突然拉住她手腕。
他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挽留。
必晓茵一震,没有回头,眼泪疯狂上涌,脚步停顿两秒,可一想到他可能遭遇的黑暗手段,随即毫不贪恋地抽身。“不好意思,我食言了。”
她放开他。
案亲派来的车噗噗噗引擎未熄,停在平房边,她抬头挺胸往外头走。她没有说谎,她是关晓茵,向来只接受最好的——
他就是最好的,这次她却要不起了。
她背影如常,优雅地坐进黑头车.轻声对司机吩咐,“走了”
引擎一加速,她即将被载往人人称羡的生活,心口却透著冷冷的风。
那里没有他,再豪华有什么用?
她注视著玻璃车窗,眼泪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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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不吃饭吗?”
萧可媛走进左介群没点灯的客厅,看见坐在椅子里弯背沉思的身影?“财叔他们很担心你,要我过来看看。”
她边解释边探头到他面前。“喂,不要都不出声啊,很可怕的!”
左介群稍稍抬眼。“……你们不用担心我。”他只是在思索,她离开的理由。
“不用担心你?那怎么可能?!”她在他身边挥手,“关小姐都走了半天啦,你窝在这里,把大家吓死了。你看,手上拿了垃圾也不知道要丢!”
萧可媛上前要取饼他掌心的铝环,他猛然一缩。
“你不要碰!”
就算是晓茵丢弃不要的东西,他也不想让人触碰。
“怎么啦?”她被吓了一跳,看他缩拳握紧抓紧拉环,心里不解,也不跟他争了。“去梳洗一下吧,我来做菜给你吃。”
纵然看他这样消沉,她心有不忍,不过到底还是暗暗觉得,关晓茵离开得正好——刚巧助她一举争取回他。
她喜孜孜地往厨房去洗手,左介群阴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别弄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