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开始你来我往的斗嘴,还不时可以听到馥儿隔岸搧火的娇声。
“表哥,他骂你老不修!”
“呀,奇怪公子,表哥说你是小白脸!”
乔拓啼笑皆非地看着这一幕,他这两个师弟什么时候把泼妇骂街的本事学得这么好,连一向一板一眼、少开金口的金庭毅也把正事给忘了。
他伸出大手压住馥儿左看右望地凑热闹的小脑袋,然后深吸一口气吼道:“停!”
震天大吼果然奏效,所有的声音霎时停止,每个人都忙着捂住耳朵。
馥儿娇嗔一声,抱怨道:“拓哥哥,你要大吼,也不先通知一下,我耳朵痛死了。”
乔拓就坐在她旁边,她的灾情当然最惨重,耳朵被震得隆隆作响。乔拓抱歉地揉揉她的耳朵,“谁教你们吵得连正事都忘了。”
馥儿这才想起,她还不确定这个奇怪公子到底是不是金庭毅。看那副“花容月貌”,应该就是他了,不过还是确认一下较好,省得认错人。
她清清嗓子,“拓哥哥、表哥,敢问这位公子是何方人氏,烦请为小女子解惑。”
她一开口就是文诌诌的语气,让他们又笑得人仰马翻,连乔拓都受不了地摇头。
“别闹了,馥儿,见过我三师弟,金庭毅。庭毅,她是馥儿,云坡的『表妹』。”乔拓故意提醒他馥儿的身分,以免他露出马脚。
馥儿一听,皱起秀眉,“表哥,既然他是你们的师弟,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我?”她失去记忆,认不出他是应当的,可是他不认识她就不应该了。
萧云坡心想,总算可以不用编谎话,他解释道:“因为妳到乔堡的时候,庭毅刚好在外押镖,所以他还没有机会见到妳。”
金庭毅趁他们讲话时仔细地打量馥儿,而后朝乔拓微微摇摇头,示意他以前没见过她。乔拓不知自己是该忧还是该喜,他既庆幸庭毅认不出她是谁,那便暂时毋需面对她亲人的责难,和向馥儿解释他们骗她的原因;又烦恼庭毅肯定他以前没见过她,那他就得再度承受随时会有人出面讨回馥儿的忧虑。
馥儿对金庭毅微微福了福,“馥儿见过毅哥哥。”
萧云坡听了,心中默念,拓“哥哥”、毅“哥哥”、“表哥”?他愈想愈不对,“馥儿,妳为什么叫他们哥哥,却叫我『表哥』?”
馥儿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你不是我『表哥』吗?不叫你『表哥』,要叫你什么?”
“这样显得比较疏远,妳以后也改口叫我『坡哥哥』好了。”萧云坡心想,少让她叫两句“表哥”,骗她的罪恶感也较少。虽然他早已决定,为了师兄,无论如何要留下她,但是欺骗她这件事毕竟让他良心颇为不安。
馥儿觉得她这个表哥还真古怪,在这种称呼上计较。她脑筋一转,想到他刚才笑她的举动。
“当然没问题。”她巧笑倩兮地开口,“『破』哥哥。”
萧云坡一听,连忙纠正,“馥儿,我的后一字是土皮坡,不是石皮破。”
“我知道呀。”馥儿无辜地眨眨大眼,一本正经地说:“『破』哥哥,这你就不懂了,我可是为你好。叫『坡』哥哥,很容易让人误会为水发泼,那不成了泼皮或泼辣。泼皮是小流氓,泼辣是大泼妇,那会有损你的威严。所以你看,我帮你改成石皮破,就如石破天惊、势如破竹,这样气势磅礡,多响亮。”
萧云坡被她一番歪理堵得当场愣住。他这下成了“破”掉的石头,再加上“破”掉的竹子。他无趣地模模鼻子,忽然瞄到桌上的捏面人,拿起像他的那一个。
“妳做的?”
“对呀,要送你的。”
萧云坡的心头暖暖的,这是他收过最令他感动的礼物。
馥儿调皮地再道:“我决定以后要叫它『小破』。”
萧云坡闻言,立刻扬扬手中的捏面人,毫不退让地说:“这个已经是我的,要怎么叫它是我的自由。”
乔拓翻翻白眼,怕他们闹起来又是没完没了,插嘴道:“才说不要闹了,怎么又忘了?这次我们的围捕计画算是失败了,没想到他那么狠,竟用手下的命换得自己突围,最后还杀了他们灭口。”
那蒙面人发现中计后,立刻命令手下阻挡他们,自己则先逃之夭夭。临走前为了怕身分暴露,他还用飞镖射死那些来不及逃出的手下。
萧云坡和金庭毅一听谈到正事,立收笑闹之心,严肃地讨论要如何逮住蒙面人。
馥儿坐着静静旁听他们讨论,大概了解只要蒙面人的身分能确认,官府委托的任务就算完成。
“我看过那张脸,我可以帮你们认人。”
正在讨论的三人同时住口。
“妳怎么会见过他?”乔拓皱着眉问。
“就在我和他相撞跌倒的时候。”馥儿一面回答,一手不自觉地抬高,抚平乔拓额上的皱纹。
萧云坡和金庭毅看得同时会心一笑。
乔拓心一沉,难怪蒙面人在匆忙中要杀她灭口。他本以为蒙面人朝馥儿挥掌,只是因为馥儿阻了他的逃路,没想到是为了真面目被窥见。依照蒙面人的手段判断,他一定会再想办法杀掉馥儿,以绝后患。
乔拓想到馥儿爱乱跑的性子,立刻严肃地对她说:“馥儿,在这件事解决之前,妳要答应我,绝不在没有我们的陪伴下出门。
馥儿感受到气氛的沉重,不想让他们担心,点头应好。
李少夫狼狈地回到尚书府后,甫跨进大门,原本如丧家之犬的惊恐神情立即一扫而空,恢复大少爷的威风。连跟在他身后逃回的打手也重新趾高气扬,完全忘了自个不久前才跪地求饶过。不小心多看他们一眼的奴仆,轻则破口叱喝一顿,重则拳打脚踢,有些特别倒楣的,还被李少夫当成出气筒。他直打到他们鼻青脸肿地跪在一角,才满足地住手,回房去换下一身脏臭的衣服。
在换衣净身时,他愈想愈气。
“我非剥他的皮,将他挫骨扬灰不可。这辈子有哪个市井野民敢让我当众出丑?这口气我无论如何都咽不下!”他准备捏造事实,向他爹告乔拓一状,唆使他爹运用关系整倒乔拓,起码也要让他们在城里立不了足。
他边构思说服他爹的说辞,边朝大厅走。一进厅门就看到他二姊坐在里面喝茶,像个没事人一样,直教他气往上冲。
“二姊,妳知不知道妳这次给我惹了什么麻烦?”李少夫两手握拳朝空中挥舞。
李媚心早从心月复丫鬟口中得知她这个没用又胆小的弟弟在大庭广众下出的糗。
她斜睨他一眼,不屑地奚落,“有本事找乔堡的人吆喝去,少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而且你少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谁看不出你对那丫头垂涎三尺,只差没当场扑上去。我看,就算我不发飙,你也不会轻易放过那块天鹅肉。可惜的是,人家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
李少夫气得脸红脖子粗。
从小他爹就特别疼爱两个姊姊。女人嘛,嘴巴甜又工于心计,常哄得爹欢喜不已,尤其是他这个二姊,每次吵架,最后倒楣的总是他。他在心中暗骂一声,心想总有一天也要她尝尝倒楣的滋味。
他忍气吞声,忿忿地坐下来,一手大力拍向桌子,把生气的目标指向乔拓。
“真是气死我了,我绝不会放过乔拓那家伙。”
这点倒是和李媚心不谋而合,但是她的目标不在伤他。
想到乔拓,她就忍不住满腔欲火和爱意。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她就被他的男子气概所吸引,其他男人相比之下,都如同绣花枕头一样令她提不起兴趣。她爱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